清晨的光线熹微,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室内。
程嘉卉躺在床上发呆了几秒,才骤然弹起,抓过手机确认。 微信聊天框中。 有着一个润白山茶头像、名字是祝慈的微信号。 正安安静静躺着。 ——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她进了男人的家、还亲了他一口…… 程嘉卉安详地躺了回去。 已死。 有事烧纸。 没等她装死几分钟,手机轻轻一震。 抬起来看了眼,正是刚刚念叨着的祝慈发来的消息。 【祝慈】听听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让他来给她当翻译助理的话吗? 程嘉卉侧躺在床上,抿了抿唇,敲着屏幕。 【程嘉卉】算数。 【祝慈】那我今天和包工头说一声,做完最后一天。 【祝慈】明天开始,跟着我的Master。 程嘉卉几乎都能想象出,男人姿态懒倦随意,低眸敲着手机屏幕的模样。 又或者是,用那磁性低哑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 轻轻喊她。 Master。 程嘉卉猛地将手机盖在了胸口。 呼吸微乱,喉间挤出可怜巴巴的呜声。 竭力平息一瞬间的悸动。 这个男人……怎么莫名中二,却又撩得不行。 - 眼看着那头不停的跳出“正在输入中……”半天,最后才干巴巴发了个ok的表情包。 祝慈轻笑了声,眸底流露出浅浅温柔。 注意到有人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眼睫轻颤,收敛起笑意。 随手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走过来的是工地上的另一名小工,初中辍学来打工的,平常最喜欢和旁人吹牛逼。 此时手里提着一根皱巴巴的烟,对祝慈抬了抬,“抽烟吗?” 祝慈神色漠然,“不抽。” 对方也不在意,乐滋滋的将烟拿了回去。 “上次来的那个,是你女朋友?” “到底是你们富二代,交的女朋友都那么好看,滋味应该也很不错吧……” 工地上的人惯常以开荤话玩笑为乐。 祝慈眸光倏而凛冽,撩起眼皮,冷冷看着对方。 修长手指轻动,掌心一沉。 下一秒,锐器划破空气的轻微撕裂声响起。 “……” 在小工惊恐的视线下。 蝴蝶刀刀锋森冷,堪堪停在对方的咽喉处。 但刀尖太过锐利,即使祝慈控制着力道,还是轻轻划破了一层肌肤表皮。 溢出黏腻的小小血渍。 祝慈的语气很轻。 却满溢而出深深戾气,“滚。” “再敢提她一句。” “我不介意送你进水泥搅拌机。” - 程嘉卉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 她坐在书桌前,又看了眼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 魂不守舍的敲下两行字,抬眼看了看。 全是祝慈三个字。 “……”程嘉卉心虚不已,连忙删掉。 好不容易沉下心翻译了半页内容。 就听黄阿姨的脚步匆匆,在院落中响起,似是在搬动着什么东西。 程嘉卉放下书,走到露台上看了看。 “阿姨,怎么了?” 黄阿姨收拾着摇椅,一边说道,“听听小姐,要下大雨了,这些东西雨淋不得,我还是赶紧收起来。” 小院的雨棚打开,黄阿姨将几盆山茶搬到了雨棚之下。 院门口茂盛的山茶树却没有办法挪动,黄阿姨只能站在树下看了看绿叶间粉白娇嫩的山茶花,有些可惜,“等会儿雨大,不知道要打落多少花呢。” 程嘉卉的手撑在露台栏杆上,看了看隐隐显露出乌云的天际。 有些心不在焉的想。 要下大雨了,祝慈他带伞了吗? 要不……去给他送个伞? 另一边,也有人在问祝慈。 “容哥,马上就要下雨了,看着还不小,你带伞了吗?” 祝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棉质手套。 闻言抬眸,扫了眼天际大块的灰蒙蒙云朵。 春夏交界之际,变天也是一眨眼间的事。 祝慈摇了摇头,语气很淡。 “没事,我离得近。” 下大雨,也就意味着工地停工。 祝慈眼睫垂落,将整理好的手套放在一旁,起身去找板房内的包工头。 他本就是为了接近程嘉卉,才刻意地在她面前营造出穷困潦倒到搬砖的景象。 如今,小山茶上了钩。 也没必要再做下去。 祝慈只想早点回去陪他的小姑娘。 包工头也很爽快,将今天大半天的工资结算给他,“上次你家人来找你,我就知道你也该回去了。” “小容,下次可别离家出走了,我看你家里人还挺关心你的。” “对了,上次来的是你姐?” 本来只是随口提起的包工头,就眼睁睁看着,原本万事不上心的淡漠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倏而扬唇,浅淡眼瞳漾开笑意。 明明声调不高,听上去很是平淡。 却又好像能透过那平静的表象,看出内里肆意的张扬炫耀。 “不是。” “是……我老婆。” 未来的老婆。 怎么不算老婆呢。 祝慈漫不经心又理直气壮,单方面下了定义。 雨势来得很快,简单交谈几句的功夫,头顶的彩钢板就被雨珠砸出了噼里啪啦的动静。 包工头连忙小跑出去安排停工的事宜。 祝慈就着板房旁的水管简单清洗了手和脸,才直起身,转眸看向连绵大雨。 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来来往往,简单布置好场地,就冲回自己居住的简易板房,另有一些本地有家的工人,干脆也跑到了最近的板房屋檐下,躲一躲过大的雨势。 祝慈身边就跑来好几个人。 “这雨来得也太急了些。” “远城就这样,春天雨又多又急,你多待两年就习惯了。” “诶,那是谁,这么大雨还不赶紧躲一躲,撑着那把伞有什么用。” “……好像是个女的?” 祝慈向来不合群,正望着银白雨丝出神,一点点的推测揣摩后续的安排。 耳边传来旁人的聊天声,莫名心中一跳。 蓦地转头往进门处看去。 空荡荡的工地上,所有人都在板房屋檐下躲雨。 只有那一道纤细身影,撑着一把纯黑的双人伞,茫然地站在原地。 祝慈下颌绷紧,倏而大跨步走进了雨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