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眼。 来吊唁的人散去,孔韵涵独自披着孝布跪在坟前烧纸。 烟灰被寒风吹起,一双军靴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曹彰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责备:“如果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说?” 他蹲下,拿起纸钱放进火堆:“以后别总是闹脾气……” 孔韵涵双眼红肿,哑声打断:“我去找过你,我也求过你帮忙,可是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曹彰远动作一顿,喉结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孔韵涵本来也没期望听到他解释什么。 “不重要了。”她将曹彰远手里的纸钱收回,尽数扔进火中。 一片雪花落下,被骤然窜高的火舌燎化。 曹彰远心脏猛地一跳,沉声问:“什么意思?” 孔韵涵扭头看向他,男人眉眼依旧,落在她眼中却陌生至极。 短短三天,竟然恍如隔世。 孔韵涵没再多说,强撑着双腿的酥麻站起身。 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递给曹彰远。 “你托乔知滟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这是你房子的钥匙,我一起还你。”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又空又轻。 原来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孔韵涵抬眸看向曹彰远,复杂中带着释怀:“曹彰远,你自由了。” 第9章 风雪簌簌而下,寒意冻人。 曹彰远顿了片刻,才接过离婚报告和钥匙。 他看着孔韵涵娟秀的签名,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没有叫乔同志给你送……” 可孔韵涵早已转身渐渐走远。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曹彰远心尖陡然涌上异样。 他捏紧手中的钥匙,怔了好一会才回军区。 彼时。 孔韵涵顶着风雪回了家,将屋里屋外细细打扫了一遍。 她小心翼翼将阿妈的照片收进里衣的口袋,收了几件衣服,便背着包朝村外走去。 阿妈已经离开,她没了工作和羁绊,再留下也没了意义。 她想好好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带着阿妈的那一份一起。 孔韵涵看了眼渐渐灰暗的天色,向街边的同志打听了路,决定抄小路去火车站。 不想刚进巷子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孔韵涵心下一沉,故意放慢步伐想试探对方是不是故意跟踪。 未料下一秒,一只手猛然从背后伸出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她骤然紧缩的瞳孔映出了匕首霎时逼近的寒芒! 下一瞬,她只感觉腰后一凉,刀尖深深没入! “曹彰远那个畜生,敢害死我哥,我也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身后的人粗粝地笑了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匕首猛然拔出,血珠飞溅! “他再藏着掖着有什么用?老子照样能杀了你!贱人!你去死!” 孔韵涵忍着疼用尽全力挣扎,才说出几个音节。1 “不……救命……” 那人却置若罔闻,发了狂般一刀接一刀胡乱又凶狠地捅在她身上。 孔韵涵动了动唇,和曹彰远离婚的话终究还没说出口,就像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 “你要怪就怪曹彰远,谁叫你是他的女人?”那人蹲在她身旁,冷冷地说。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雪白的大地慢慢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成一朵艳丽的花。 耳畔狂风呼啸,孔韵涵只觉得冷。 为什么,她还是逃不过凄惨死去的命运? 是不是只要她和曹彰远纠缠过σwzλ,就算如何补救,都只是徒劳?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阿妈的照片。 阿妈…… …… 另一边。 曹彰远回到军区,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一纸离婚报告,和孔韵涵清瘦的背影。 直到手背一烫,他才猛然回神关掉眼前的热水,端着搪瓷水缸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