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那么想哭。 我总是会把这些小动物们比作孩子,雅子是这样,圆圆也是。 我一直以为,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他们却把我依赖成了一整个世界。 就像我的女儿丫丫,从出生到失去。 我从来没有真正花时间去体会理解过我的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她受苦的时候我不知情,她绝望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如今,我想她回到我身边。 就像展总刚才在会上说的,由我们挑选合适的试验品,送去给他们培育基地,然后辗转到各个制药集团,参与试验。 有些死了,就死了。 有些幸存下来,然后由他们出钱,再把它们送回来。 由我们安抚,调养,照顾…… 那么,这些“孩子”会原谅我么? 就像我的女儿丫丫,即使我把她从陈望手里抢回来,她还会原谅我么? 我对着雅子哭。 她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情绪,然后故意把香蕉皮捡起来,放在自已的头上像帽子一样,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逗我开心。 我想起我女儿丫丫在出事前的半年,有一次,于秀因为一点琐事跟我吵架,我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然后丫丫就蹑手蹑脚进来,冲我喵了一声。 我抬头一看,她用水彩笔在脸上画了几道小猫胡子。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猜你会在这里。” 沈之意过来找过,给我带了一个汉堡。 我说了声谢谢,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舍不得。” 沈之意轻声安慰我。 我摇头:“沈之意,我在想,我可不可能……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了。” 以前我选择,是因为我喜欢。 我喜欢跟动物们交流,喜欢从实验数据里找规律,喜欢有新发现的那种成就感。 可是现在,我对情感这两个字本能有愧。 我害怕付出情感,害怕背叛,害怕道德枷锁。 我以为女儿夭折的时候,我痛苦,但我还能用工作来寄托。 我女儿现在还活着,我清醒,但我更痛苦更自责。 我想丫丫,我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眼。 我想清楚地抚摸她身上的每一寸伤疤,我想亲口对她再说一句话。 陈望给我的惩罚,就像万蚁噬心,钝刀磨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越痛苦,他就越满足…… “沈之意,我想我女儿……” 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不该把情绪带进工作。 我不该在有客人,有重要合作方在场的时候,这么失控,这么感性。 可是当我看到展总走进来的时候,他像过去这些年,我接触过的各个投资商合作方的对接人一样。 身上那股特有的商人的气质,千篇一律。 只有陈望是不同的,他带着与众不同走进我的生活,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留下真相,撕碎残忍,再抽身而去。 我忘不掉他,也放不下女儿,唯独—— 再也找不回我自已了! “夏妍!” 沈之意双手轻轻一环,我被他拥在怀里。 “想哭就哭出来。我回头跟所长说,叫秦老师来负责这个项目。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后来,我渐渐平静了情绪。 我跟沈之意道歉,我说,还是由我来负责吧。 人生说穿了就是一场渡劫,所有的痛苦都是必须接受的磨练。 我不做,也有人必须要做。 我亲手做,至少还能眼看着,可控着。 “我知道,我认识的夏妍最坚强了。” 沈之意说。 我无奈笑笑:“谢谢你沈之意,你先回去吧。我上个洗手间。” 我告别了沈之意,一个人来到走廊尽头。 洗了把脸,缓了缓精神。 突然间,我听到敞开的窗户外面,有人在打电话。 是展总。 “嗯,出差了。这几天回不去,你自已乖点。忙完就去看你。” 我一听,这应该是跟女朋友或者是太太在打电话啊。 我跟展总又不熟,也不好意思多听多八卦,于是赶紧走了。 下午他们照例去后山等养殖基地参观。我陪着一起,沿着整个白玉山景区兜了一圈。 所长说,高教授可是我们的单位的新形象人。 当初白玉山的案子,谁能想到她一个女同志能在面对不法分子的时候,那么勇敢。 我这人从小就受不得夸,老师一表扬我,我就浑身鸡皮疙瘩。 大夏天的,估计坐在我身边沈之意都跟着发寒战。 “所长,这事儿还是别太高调。” 沈之意半开玩笑地对所长说。 所长不以为然:“没事,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就没有初期的敏感了。对吧,小高。我们之后联系了一个访谈节目,所里还想着叫你出面呢。” 我:“……” 我说所长,饶了我吧,我真的不太喜欢。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政治任务。咱们单位也需要有些新鲜的形象血液,来树立品牌。旁人的一贯印象,都觉得研究所里全是秃顶的中年大叔。就像你们去高校招生,哪个年轻男孩女孩,愿意来?我们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这儿也有帅哥美女,帅哥美女也有学霸,也热爱科学研究事业。” 所长摸了摸自已秃顶的脑袋。 真的是,我狠起来连自已都吐槽。 我没再多说什么,这些话题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搭。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我回到家,停好车。 刚准备进楼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那声音熟悉得像针扎,我凛然回头,看到陈望定定地靠在他那辆白色路虎上,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无措:“你找我有事?” “让你弟弟离子衿远点。” 他冷声道。 我:“!!!” 第309章 我愿意等 我第一反应是宋子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下意识关心的眼神,还没等说出一句话来,却反而像是自已有什么心虚一样。 “陈望,子衿出什么事了么?三宁最近没……” “你很希望她出点什么事么?” 陈望提了半步,站定我面前。 “夏妍,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在我身边打歪主意。你弟弟跟子衿的事,我不会同意的。你有种让张三宁从子衿身上下手,还不如你亲自来勾引我。” “陈望你——” 我受够了他的羞辱。 一次次,一句句。 我主动,他有百般花样等着我;我回避,他又不分青红皂白找上门来。 我只想见见我女儿,我有什么错? “陈望。” 我缓了缓呼吸,极力让自已冷静下来:“首先子衿和三宁都是成年人,他们要不要做朋友,要不要谈恋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其次,我……我弟弟好几天没跟我联系。他原本定下了要签约商夏文娱,但突然又变故了。陈望,你又敢说这些跟你没关系么?” 前天看到张三宁灰溜溜回来,颓丧又不爱解释,反而一口说要回美国。 我当时就才想,多半是尹伊莎仗着终于攀上了陈望的关系,故意在公司里给我弟弟小鞋穿。 我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等周末再约陈望好好谈一下,没想到今天一回来,就被他堵在门口,劈头盖脸的一顿“莫须有”。 “你弟弟签不上公司,是他自已业务能力差。” 面对我的质问,陈望更是不屑一顾,“还犯不上我出面去给他使绊子。” 我咬着唇别开脸:“既然你不承认你做过,也不要冤枉我可以么?就算宋小姐不是你妹妹,看在宋姨的面子上,我也绝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