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王府凉亭。 白雪铺成一片寂寥。 姜愿一身素袄悬笔作画,雪白宣纸上梅树嶙峋。 忽然她喉头一甜,几滴压抑不住的鲜红便从指缝落于纸上,将白梅染成了红梅。 “王妃!”银杏银杏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奴婢这就去请神医过来!” “不必了,我无碍。” 姜愿拭去血渍,再次朝那条傅砚礼回府必经之路上看了一眼。 他还是没回来。 银杏面带担忧:“王妃,王爷今夜怕是不会来了,您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吧。” 姜愿的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浓如楚汁的药气味难闻。 喝了又能撑多久呢? 自她替傅砚礼挡过毒箭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大概已毒入五脏,无药可医了吧。 傅砚礼在外面养着别的女子,她知道。 七年了,他于她大概只剩下王爷对王妃的尊敬。 可现在,他连每月一天都不来看她了…… 姜愿没去管那汤药,而是打开了桌上的红唐锦盒,里头静静躺着一只唐雕,雕刻的正是姜愿自己。 她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如果她真的去了……只希望能给傅砚礼留个念想,让他切勿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 曾经,傅砚礼也是爱她的。 他欢喜地将她用八抬大轿迎进门,将所有的喜爱都给了她。总说着要将她宠着爱着,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可不论曾经有过怎样的美好,现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逐渐地淡了。 姜愿将那碗凉透的药灌了下去,紧握着自己的小唐雕在凉亭中呆坐着,无人知她心中所想。 三更过半,傅砚礼才回府。 看到凉亭中等候的姜愿,傅砚礼不悦地皱了皱眉。 “天这么冷,怎么不回屋?” 他最看不了姜愿这病怏怏的样子,仿佛一个大喘气就要死了似的。 曾几何时,他也爱着那个鲜活明亮的女子,爱她一颦一笑。 可现在,她却变得暗淡憔悴,无趣至极。 听出男人话里的不耐,姜愿的眼神骤然暗淡了几分,她轻轻道:“妾身在这里等王爷。” “行了,先进屋吧。” 他朝她伸出了手。 姜愿把手放上他的手心,那掌心的温度好似又温暖了她。 傅砚礼抓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但月下的影子却相隔遥远。 到了屋内,姜愿一眼便看见被银杏放在桌上的红梅图,她心中一急,刚想收起来。 却见傅砚礼不甚在意的转过头。 他好似关心的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姜愿顿了顿,语气平淡如常:“臣妾已经好了很多了。” 傅砚礼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厌烦。 “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王爷,臣妾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姜愿一怔,不由唇边绽开一个笑来。 她握着袖中的唐雕小像,带着满心的期许的开口。 “生辰快乐。” 却听傅砚礼说的是:“明日,我要迎娶侧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