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姝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庆幸茫然,五味杂陈。 她垂眸拿起箱子里的团扇,上面的猫咪扑蝶是母亲亲手绣的,她抱在怀里,逐渐安定下来起身离开。 那嬷嬷也没拦。 与此同时,梧桐苑,阮父也刚得知阮清姝夜去私库的消息,那句“想母亲了”搞得他颇有些烦闷。 沈氏侧躺在榻上,这几日也被烦心事搅得不得安宁,但不妨碍她现下阴阳两句, “看来,姝儿还怨我这个母亲呢,当然也许是不满今日之事,自己去拿补偿呢,若姝儿拿走什么昂贵之物,夫君您可别怪她。” “怎会?” 话虽如此,阮父的脸色可不太好,这女儿未免一点气都受不了。 正好这时那传话的婆子又来了, 阮父眼不见心不烦地道:“随她拿吧,别太过就行。” “回老爷,可小姐她只拿走夫人绣的扇子” 闻言,阮父一惊语气转了个弯,“她就只拿了这个?” “是的…但小姐她待了许久,老奴在外瞧着小姐望着夫人的东西哭呢。” 听到这话,阮父那颗心油煎火烹似的,七上八下,愧疚顿生,他挥手让嬷嬷离开,房门关上。 “你瞧,我就说姝儿哪里会不知分寸?你这几日也关心一下姝儿。” 听到这话,沈氏差点呕死,她都自顾不暇,没害那小贱人都不错了,还关心? “但…姝儿怕是不愿见我这个母亲,我病了许久,她也不来看,虽说我也不怪她…” “好了,这点确实是她不对。”阮父叹了口气,将沈氏揽在怀里。 老夫老妻就这么相互依偎着,沈氏也很上道,轻拍自家夫君的后背。 阮父舒坦了,疲惫渐消,“还是你最贴心,我刚刚语气不太好只是想起了姝儿她娘……” “老爷何必自责,是姐姐她福气不够。” 此时的阮清姝还不知道自己拿扇子的事已经在阮父那里过一遍了, 她坐在案几前,边摇扇子边望向窗外。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不…不对她还有一半的嫁妆在三妹妹那里!若也没有,戒指恐怕才真与母亲无关,无论如何她都该去探查三妹妹那一半的嫁妆,可凭她与妹妹的关系,怕是难上加难,还会打草惊蛇! “玄九你觉得…” 阮清姝下意识喊,可她很快就沉默了。 差点忘了,她已经没有侍卫了…… 可那又怎样,总会有办法的。 阮清姝托着腮冥思苦想,脑海闪过继母去牢房的身影,甚至为了那桂女医散尽家财,若是……就好了。 对啊!就是这样,这是个法子!不错她能靠自己的,她才不笨呢…… 想到这儿,阮清姝兴致勃勃地拿出笔,写下自己的计划。 就连犯困也强撑着,边打哈欠边理思绪。 做完这一切,她便卷起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往那烛火上凑,悄咪咪地烧掉了。 她知道的,不能留下把柄,被人发现! 想罢阮清姝就眼皮打架,趴在案几上睡了,她就睡一小会儿…… 但噩梦又开始“欺负”她了,这次不是狭窄的柴房了, 而是她的锦绣堂,但她钟爱的屏风,华贵的雕件,通通没有了。 空荡荡的,好陌生…… 桌椅上都是灰,阮清姝又饿又渴,跌跌撞撞走过去想喝口水,水壶里却是空的。 她好想出去,门却上了锁。 熟悉闺房,冷清得如同牢笼和那昏暗的柴房一样,困着她,永无宁日, 忽的门外传来了笑声。 阮清姝无力地倚在门边,透过缝隙去看,外面很热闹,立着好几个穿纱的贵女,正指着她的锦绣堂笑。 “这人和人的命真是说不准啊。” “谁说不是呢,这次生辰宴,阮三小姐竟连摄政王都请动了,反观这曾经的第一美人……真是笑死人了。” “谁能想到燕王竟在阮府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卫,这泼天的富贵怎的就不在咱们的府上?” “在又如何,若不像阮三小姐那般良善从自个儿姐姐手中救出被苛待的侍卫,哪里有如今的造化?” “所以啊,做人啊还是得和善些,可不能像她那样…” 那个“她”指的是阮清姝 但什么…苛待? 阮清姝耳边嗡嗡作响,明明她的侍卫是被妹妹抢走的!玉山上毁容残疾的是她,父兄祖母却说,反正她都这样了,找侍卫也是浪费了,还不如给妹妹免得步她的后尘。 她不愿,却被祖母骂“疯子” 她记得她哭了好久,侍卫还是被抢走了,如同这锦绣堂的每一件心爱之物一样,被妹妹三言两语剥夺。 可笑的是,被抢的是她,背上莫须有骂名的还是她,哪怕她从未苛待自己的侍卫,从未苛待玄九。 可玄九还是走了,毫无留恋…… 阮清姝闭上眼,可门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偏头,透过狭窄的缝隙窥视,就像草丛里奄奄一息仰望盛夏树荫的可怜虫。 她看见一个男人靠近…… 是谁? 第53章 侍卫的身份? 男子一袭玄色暗金兽纹圆领袍,束着冠,矜贵不凡, 透过门上格心俯视她,神色淡淡没有温度,如同看陌生人…… 噩梦里燕王没有救她,就连伪装成侍卫,也不过短短两日,就被三妹妹抢走。 阮清姝不由自主想起方才,那些女子的话,摄政王是为了三妹妹而来。 怪不得平日下人欺辱她时,会说三妹妹有王爷撑腰,叫她乖乖受着…… 阮清姝凑到门缝边哀求,声音嘶哑无助: “求您别再帮我三妹妹害我了好不好?我没得罪过您,放过我…求您放过我…”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能洗去脸上的尘埃,却洗不净那狰狞的疤痕。 男人静默的双眼有了一丝情绪,但不多。 只随口问了一句,“她是谁?” “这…回摄政王她是府上的疯子。” 回话的婆子们极尽谄媚,全然没有面对她时的凶狠,她们恭敬送走摄政王。 “小姐…小姐您别哭了” 阮清姝抬起头,是玉香趁机趴到门边,从缝隙里塞进来一块薄薄的饼子。 可眼前的玉香脸颊凹陷,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玉香你吃…不用管我” “小姐吃…” 玉香笑着望着她,可下一秒,黑影笼罩,几个护院将玉香拖走。 三妹妹前呼拥后拥地走来,她妆容华贵至极,轻抚鬓发,睨了眼门内的她, “这丫鬟冲撞了贵人,还不打死!” “不…不要!玉香她没有啊…” 阮清姝喊着,可回应她的是一声声棍棒砸肉的闷声, 玉香咬紧牙关,没有惨叫一声,只朝门缝里的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小姐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可渐渐的玉香不再笑了,她闭上眼断绝了声息,护院架着她在地上拖出了两道长长血痕…… “别忘了还有那个” 阮清露漫不经心一指。 “是三小姐!” 那些嬷嬷得了令狞笑着朝她走来,心心念念的房门开了,可没有光,只有黑暗。 阮清姝眼睁睁看着玉香的尸体被拖走, 想扑出去拦却又被狠狠拖回去,那些嬷嬷手中的棍棒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下,就痛不欲生, 可玉香是被活活tຊ打死的,又有多疼呢?她不知道…… “二小姐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呆着,竟还妄想惊动贵人”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恶毒的骂声,阮清姝已经听不清了。 怪不得,从这之后,她就被被扔去了庄子,原来是怕她再脏了贵人的眼啊。 而那个贵人就是燕王…… 不,他现在是摄政王了! 梦醒了! 阮清姝猛地坐起身,冷汗浸润里衣,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惊惧不已。 “玉香…玉香…” 阮清姝抱住自己的脑袋, 案几前的烛火已经燃尽,月光透进窗棂,锦绣堂依旧那么富丽堂皇。 是梦…只是梦, 可她的的后背好痛,仿佛真的被棍棒击打。 目睹在玉香死亡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残留着。 毫无疑问,这个噩梦同从前一样,给她绝望的同时也给了希望…… 阮清姝冷静下来,噩梦里的话萦绕耳畔, “摄政王在…阮家做过侍卫,侍卫被三妹妹抢走了……” 玄九! ——玄九是燕王! 阮清姝脑袋嗡鸣,心口发紧, 这怎么可能呢?玄九的外貌与燕王无一点相似之处! 但……除了眼神,他们都一样冷。 月色正浓,可阮清姝脑子很乱,见玉香在耳房睡着, 她不忍打扰,轻声推开了房门, 冷风呼啸,阮清姝瞬间清醒,她一路走到了锦绣堂的外院。 这间屋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