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婚还带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装病麻烦尘煜,妈,你难道不想做军区政委的丈母娘?” 一字一句,像是引爆了周淮砚心底的雷,轰响过后,硝烟弥漫。 蓦然间,他脑子里闪过不久前庄清湄在雨中哭着控诉的模样。 直到此时回想,他才看懂她眼中的失望。 隐隐的,胸口口袋的离婚证似是在发烫,灼烧着他整个胸膛。 “行了妈,挂电话吧,一会儿尘煜要来了。” 一声轻响,座机听筒被放下。 虚掩的门被拉开,当看见外面黑脸的男人,唐雪芬的笑容顷刻在脸上凝固,反应过来后,连忙打招呼:“尘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周淮砚沉默,一双墨眸噙着从没有过的阴寒,冷飕飕地盯着她。 唐雪芬意识到他一定是听见了刚才的话,脸霎时白了,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解释:“你听我说,刚刚我说的都是敷衍我妈,都是误会……” 话还没说完,周淮砚便抽出手,将户口本扔到她手里,嘲讽:“不急着解释,等我把雅萱找来,你再好好说这些‘误会’!” 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让唐雪芬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酷,似乎要杀人的一面。 周淮砚也无心再跟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 想见庄清湄的念头瞬间膨胀,伴着愧疚不断泛滥。 掏出口袋的离婚证,一把撕碎。 是他错了。 他竟然一次次误会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要跟他离婚…… 周淮砚越走,拳头越握得死紧,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慌。 庄清湄…… 从前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他头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 他心里不是没有她。 他想快点见到她,想跟她道歉认错,她比他小了6岁,他以为照顾家就是照顾她,没必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 但如果她想听,他说多少都行。 而就在他跨上车,准备开车去找人时,原本在值班的干事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嘭的一下,摔到在他面前! 周淮砚眉心一跳,接着就听地上的人哆嗦着急切通知:“政委,出大事了!刚刚公安局来电话,说您夫人庄清湄为了救人淹死了!” 第11章 周淮砚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通讯员也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干事。 “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济河边的春景路那儿,公安那边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一字一句,就像瞬间抽走了周淮砚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 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迅速反应过来,上了车就往春景路驶去。 周淮砚就像坐木桩,一动不动。 他忘记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时,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公安和医生护士。 视线一扫,蓦然定在河滩上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影。 周淮砚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本能地想过去确认,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这时,一个公安看见他,走过来敬了个礼:“顾政委,这些是她身上的东西,请您确认一下。” 周淮砚怔然将目光移向对方的手心,只有湿透的身份证和离婚证。 他紧抿的唇终于开了道缝,扯出道沙哑的回应:“我要确认人。” 嘈杂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身份证和离婚证也许是庄清湄不小心掉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不会是她’。 公安愣了下,便让开了路。 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窒息感再次侵袭,让周淮砚呼吸有些困难。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去。8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掌心忽的一颤。 周淮砚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 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周遭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阳光下,庄清湄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胸膛没有起伏,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根据被救孩子母亲和医生的话,是上游闸道开闸排水,她躲避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周淮砚像是没听见,下意识地擦掉庄清湄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竟然这么冷。 …… 天彻底黑了。 车停下大院门口,通讯员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周淮砚,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周淮砚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淮砚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周淮砚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尘煜!”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顾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雅萱呢?” 周淮砚一哽,不由又想起庄清湄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顾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雅萱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周淮砚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雅萱死了。” 顾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周淮砚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2章 顾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周淮砚,也被打偏了脸。 “周淮砚,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唐雪芬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雅萱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顾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周淮砚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雅萱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