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裴云戟靠坐在椅子上,手捻着棋子,眼神深邃。 脑海中,那日谢止与晏思的对话来来回回在耳畔回响,他却怎么都觉得怪异。 沉思半晌,他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篓:“来人。” 话落,一身着白衣的亲卫从门外走进:“将军。” 裴云戟神色幽深:“今晚酉时一刻你带人假扮刺客,来刺杀我。” 亲卫一愣,但只是一瞬便应了下来:“是。” 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裴云戟忍不住希望自己的设想都是假的。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下晏思的命…… 月上中天。 晏思站在浴堂外,抬起的手怎么也没有力气推开那扇门。 “先生,将军唤你过去。”裴云戟身边小厮传来的话还回荡耳边。 她手紧了紧,终还是转身要走。 却在这时,屋内传出裴云戟的声音:“是晏思吗?进来。” 晏思脚步一顿:“将军若有事,不如等沐浴后我们再聊?” 裴云戟声音听不出喜怒:“事急从权,都是男子,先生有何在意的?” 话说到这儿,晏思没有办法再拒绝,只能推门走进。 屋内热气缥缈,裴云戟的半露的背脊掩在热气中看不真切。 晏思心里松了口气,上前在两步外的地方停下:“不知将军如此急切,所为何事?” 她低垂着头,不敢乱看。 裴云戟像是看不出她的拘谨,将手中湿润的汗巾扔到她身边:“可否劳烦先生帮我擦背?” 晏思一顿,只觉得屋内的热气越来越足,烘得人喘不过气来。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 她知道裴云戟今日这异样举动定有他意。 但此刻晏思只能捡起汗巾,走到裴云戟身后,为他擦背。 两人挨得极近,裴云戟闭目感受着背部的力道,漫不经心开口:“先生觉得,皇宫里为何还无消息传出?” 闻言,晏思尽可能压下混乱心绪,理智思考:“若太子身死一事传出,京城必会人心大乱,北桑立国不过数年,若我是北桑皇帝,定会将这个消息死死掩住。” “说起北桑太子,我还未问过先生是如何取得谢止信任,让他认为你就是雁南公主?” 裴云戟转过身看向晏思,随着他动作,水声淅沥。 只见裴云戟墨黑长发散乱在脑后,一双凤眸里满是锐利锋芒。 跟在他身边数年,这是晏思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失语。 就在这时,一阵凌厉风声刺来。 晏思回神,就见一支漆黑利箭直直朝着裴云戟飞来。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声声叫喊:“来人,抓刺客!” 刺客? 是北桑皇帝派来的?还是其他人? 一时间,晏思想不到答案,但身体却先脑子一步,护在裴云戟身前,并没有看到身后男人复杂的神色。 刹那间,浴堂的门被踹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持刀闯入,径直朝着裴云戟而去! 而将军府的侍卫也很快反应过来,赶来救援。 打斗间,晏思本欲带着裴云戟离开。 然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摆脱掉身边的府卫,泛着冷光的刀直奔裴云戟而来…… “将军,小心!” 晏思惊喊着,挡在裴云戟身前,躲闪间,手臂被刀划破。 鲜血奔涌,一阵刺痛。 裴云戟见这一幕,眉心微微蹙起。 很快,黑衣人尽数被府卫拿下,押解了出去。 浴堂重归寂静。 裴云戟看着晏思手臂上的鲜红,只觉刺眼:“来人,把金疮药拿来。” 说完,他对晏思说:“衣服脱了,我为你上药。” 闻言晏思呼吸一顿,忙拒绝:“不必劳烦将军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 裴云戟沉默了瞬:“那便去东苑的厢房换药吧,我让人送干净衣衫给你,换好药我们再来聊正事。” 晏思松了口气,点头同意,转身往外走去。 片刻后,换回白衣的亲卫从外走进:“将军,衣衫和药已经给晏思先生送过去了。” “嗯。” 裴云戟点了点头,独自一人顺着密道,悄然行去。 不久后,他出现在一间空屋内,径直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机关。 墙壁上无声的露出一小块空隙,透过缝隙看去,里面呈现的赫然是东苑房间的景象。 而其中,晏思毫无察觉,正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缓缓褪去衣衫。 看着这一幕,裴云戟几乎屏息,直至她身上最后一件里衣落地。 他瞳孔一缩,当即愣在原地。 第九章 你怎敢! 晏思……果真是女子! 这一刻,裴云戟心里说不出什么想法,更多的是迟来的恍然。 怪不得她总是要提醒他,他们二人都是男子。 怪不得她明明跟随自己,却又好像敬而远之。 …… 裴云戟心里怒气翻涌,一双凤眸沉的像一潭幽深池水! 窗外月色清明。 裴云戟站在空寂的房间里,眉眼间具是怒沉。 想起自己曾无数次问过她,给过她机会说实话,但她都敷衍略过。 裴云戟神色越来越冷。 晏思,这是你自找的。 曾经你骗过我的,瞒过我的,设计过我的……我都要你一一还回来! 翌日,皇宫传出消息。 太子谢止被刺杀,如今重伤昏迷不醒,而皇帝忧虑过深,重病不起。 晏思走进正厅时,就看到裴云戟冷沉的面容。 她脚步顿了瞬,才重新抬脚走了进去。 刚迈进门槛,一个茶杯就砸在脚下,摔得四分五裂。 裴云戟眼神凛冽如刀:“晏思,你告诉我,为何谢止只是重伤?” 晏思当即跪下,但却没有解释只言片语。 见她如此,裴云戟心中怒火更盛。 他大步上前一把钳住晏思下颚,声音冰冷狠厉:“你忘了他是你仇人之子吗?!” 望着他眼底的怒意,晏思攥紧手指:“没忘。” 只是面对曾是玩伴的谢止,她终究还是不能忍下心,手中剑刃故意偏了半寸。 裴云戟目光幽冷:“既然没忘,便是你故意饶他一命?” 晏思眼睫轻颤,没有否认:“若摒弃其他,谢止会是个好皇帝。” 他和北桑皇帝虽是父子,可却是两种不同的人。 她虽恨北桑,恨他父,却还是做不到取他的性命。 晏思抿了抿唇:“如今情形,谢止死与不死都不会影响大局。” 裴云戟眸色渐沉:“所以你便心软了?晏思,我不问是因信你,可你……让本将军很失望。” 晏思浑身一震,抬眸正欲开口时。 小厮突然跑进:“将军,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李公公随后走进来笑眯眯说:“裴将军,皇上口谕,命您即刻进宫。” 说完,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晏思,很有眼力的欠身:“奴才在府外等你。” 待李公公离开,晏思看向裴云戟,面色凝重。 太子重伤,皇帝眼下唤他进宫,无疑是鸿门宴。 晏思心中不可抑制的涌上些担忧:“将军,我与你同去。” 裴云戟明显愣了下,但很快便压下:“好。”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不知为何,晏思觉得他的怒火好像消了很多。 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口。 晏思不能跟着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武将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