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蓁要走,他和皇上都留不住,梁蓁甚至还求他不要将此事告诉薄祁宴,但他却不忍看见薄祁宴这般失意的模样。 薄祁宴倏然起身,大步跨了出去:“备马!” 梁蓁又要不宴而别,她是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吗? “少爷,你病还没……”薄祁宴哪里理会小厮的劝阻,直接翻身上了马。 “驾——”他夹紧了马肚子,沿着长街踏雪一路驰骋而去。 不同于看见梁蓁的尸体那般痛苦,他只感觉梁蓁这一走,他若不去追,那么他们可能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路过将军府时,他停了下来,府门被锁上,门上的白灯笼和白绸已经被摘下,连府门上“将军府”的牌匾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 “可恶!”薄祁宴紧咬着牙,重重的挥了下鞭子,马嘶吼一声,朝着城门口跑去。 梁蓁,她一再不宴而别,到底是真的放弃他了,还是在逃避…… 京城外二十里的马道上,一辆马车正摇摇晃晃前行着,梁蓁靠在车窗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一片的洁白。 离京城越远,她倒觉得越轻松了。 “梁蓁。”柳馥兰膝上趴着睡着的梁珞宇,压低了声音道:“走的这么匆忙,你的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梁蓁悄悄回了神,同样低声回道:“我没事,只是嫂子,你不会怪我吧。拒绝了皇上的封赏,连还擅自请宴卸任回乡……” 她眼神中满是歉意,虽说家底还在,但梁珞宇还小,柳馥兰还怀着孕,她伤未痊愈,以后恐怕…… 柳馥兰摇摇头,爱怜的看着梁珞宇...“不,梁蓁,你是对的,纵使我们梁柳两家世代都纵横沙场,但宇儿这儿,我真的不愿他像我们一样了,我只想让他平凡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她不怨在她满头白发时再送孩子上战场,更不敢像梁毅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梁蓁,你和薄祁宴……你不与他道别吗?” 梁蓁合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不必了,他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她始终没忘记她在泉音诗社看到的那一幕,薄祁宴和她不合适。 突然,马嘶鸣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梁蓁掀开车帘,探出头,看见马车前的来人后,不由一愣:“陆北尘?” 第二十三章 一同走
陆北尘翻身下了马,走到马车旁,满脸笑意:“梁蓁,我同你一起走吧。” 梁蓁诧异的看着他,他现在虽然是个闲散的富家公子,但是他怎能不管家中商铺跟着她回乡呢。 “北尘,你来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一同走就不必了。” 陆北尘望着梁蓁略微苍白但依旧娇俏的脸,只觉心一阵悸动:“家中之事自然有我兄长帮忙,再说我也不懂经商。” 梁蓁喜欢薄祁宴十二年,他也喜欢了梁蓁十二年,当知道梁蓁和薄祁宴成亲后,他失意了一阵,但始终认为,若是她过得幸福,他也安心了。 可在寺中看到愁眉不展的梁蓁时,他心动摇了,这一次梁蓁死里逃生,与薄祁宴断了往来,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梁蓁看他眼中满是坚决,为难的犹豫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回应,陆北尘便上了马,跟在马车旁边,一副赶不走的模样。 柳馥兰虽对陆北尘不怎么熟悉,但这几日他天天送药又送补品,任谁看都知道他喜欢梁蓁。 她摇头不语,对于梁蓁的感情,她还是少插手吧。 梁蓁看着陆北尘半晌,无奈地将身子收了进去:“随便你吧。”她知道拒绝也没用,按照陆北尘的个性,恐怕会一路跟回去。 陆北尘勾唇一笑,跟着马车缓缓前行。 纵使是因自己稍微“厚脸皮”了点,但梁蓁能答应他一起走,他心中只觉一阵欣喜。 薄祁宴,你用骂梁蓁蠢钝,其实最蠢钝的是你,错过了最好的她。 薄祁宴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闭了,纵使他是太傅之子,也没有权利官兵为他开门。 他一拳砸在城墙上,转身靠在冰冷的城墙上,胸口起伏的飞快。 梁蓁会去哪儿?难道回了家乡庐风镇吗?庐风镇离京城至少有五天的路程,她伤还未愈,怎经得起舟车劳顿。 薄祁宴蹙着眉,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城门,又翻身上了马赶回了太傅府。 府内小厮见薄祁宴迎着雪回来了,连忙给他披上披风,一脸急切:“我的少爷啊,您这身子受不住这雪的,药已经熬好了,您快喝了吧,老爷还等着您呢。” 薄祁宴闻言,径直往薄太傅的书房去了。 他猛地推开房门,边走边道:“爹,明日城门一开,我便走。” 薄太傅手中的笔霎时落在了纸上,一脸惊讶和疑惑:“走?你去哪儿?” “去找梁蓁。”薄祁宴的语气尽是坚决,似乎没打算请薄太傅的同意,只是来告诉他:他明日一早便会走。 薄太傅脸立刻黑了:“胡闹!你官职在身,岂能擅自离开。难道你要像梁蓁那样宴官?” 他并不反对薄祁宴去找梁蓁,但他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冲动。 薄祁宴却冷了脸:“宴官便宴官,或者撤了我的职也好,明日一早我就走。”话毕,也不管薄太傅愤怒的表情,转身就离开了。 “你站住!”薄太傅气的直捶桌子,却也叫不住薄祁宴,只能摇头叹气。 薄祁宴竟然越来越像梁蓁了,从前那么沉稳的他居然也会意气用事了…… 回到房间内,薄祁宴收拾好包袱后看着那封和离书,猛然将它撕毁扔在了火盆中。 梁蓁,大不了换我追逐你十二年。 第二十四章 未曾忘记
次日,天还没亮,薄祁宴背上了包袱出了太傅府。 他骑着马,看着太傅府府门,心中渐升一丝愧意。 他没有跟薄太傅道别,虽然他们父子之间总是有一层隔阂,但到底还是父子。 只是,他不能放下梁蓁,除非把梁蓁找回来,否则,他可能也不想再回来了。 “爹,对不起……”薄祁宴呢喃着,又看了一会儿才攥紧缰绳往城门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后,薄太傅才走出府门,噙着泪望向薄祁宴离去的方向。 “宴儿,你可一定要平安……”他也知道,薄祁宴不一定会回来,他只求他平安无事。 而梁蓁一行人已抵达梧县。 陆北尘寻了一处客栈,让柳馥兰和梁蓁先歇着,而后又去叫了大夫过来替梁蓁查看伤势,折腾一番天已经大亮。 梁蓁一手艰难的套着衣服,龇牙咧嘴的将头偏向一边,她还是不想去看她的断臂,每到穿衣的时候总会苦愁一番。 只有一只手的手臂还真是不方便。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想起,梁蓁连忙紧了紧衣服才道:“进来吧。” 陆北尘端着药和饭菜推门而入,见梁蓁转过身来一脸茫然。 他放下手中的药和饭菜,轻声道:“若是不方便,我叫个丫鬟来伺候你吧。” 梁蓁却摇摇头,感慨道:“不必了,我也不是将军小姐了,我也不能让人伺候一辈子,我总要习惯只有一只手的生活。” 虽然这么说着,右手还是抓着空荡荡的左袖,她遗憾没有左臂,但她不后悔。为爹和哥哥报了仇,哪怕丢了命也没关系。 陆北尘认真的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几丝遗憾。 “先喝药吧,喝了药把饭吃了,等你和柳嫂子歇够了再走吧。”他将药端给梁蓁,看她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笑道:“你从前可怕苦了,喝一口药要吃两个蜜饯。” 梁蓁手一顿。 从前……她记得有一回她贪凉患了病,烧的神志不清,还叫着薄祁宴乱说胡话。 听梁云韬说,是梁毅去太傅府把薄祁宴叫来,薄祁宴凑到梁蓁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立刻平静下来乖乖喝药。 至于说了什么话,只有薄祁宴知道,而这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放下碗,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却没有了胃口。 陆北尘感受到她突然的惆怅,立刻将话题转移了:“梁蓁,等回了家,你打算做什么?” 梁蓁长舒口气,耸耸肩:“我不会针线不会女红,也不通文墨,只懂得舞枪弄剑,况且我现在也只有一只手,还能做什么,我只想在嫂子生之前适应一只手,等她生了,我也可以照顾她。” 陆北尘听着她无奈的语气,心不由的一疼,她总是想着别人,总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梁蓁,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陆北尘由衷的说道,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 梁蓁咬着下唇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