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应辛开着车兜兜转转,穿梭于杭州城内,林筱帆隔着汽车玻璃,欣赏着这个城市。 水光潋滟的西湖,山色空蒙的孤山,她都一瞥而过。 沿路的梧桐、水杉,如参天古木一般,深邃静谧。在这种萧萧落木无边下的环境里,林筱帆觉得自己也变得宁静致远起来。 “为什么停这?你不怕吃罚单吗?” 林筱帆见浦应辛把车停在了一个无人的巷口,不禁发出了疑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浦应辛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林筱帆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郭丽平,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杭州,让她安心。 大约半小时后,一辆黑色保姆车从斜对面的马路缓缓驶出,浦应辛立刻发动汽车,从巷子里开了出去,并按了按喇叭。 林筱帆心头一惊,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要见公婆了。 保姆车停了下来。 电动车门缓缓打开,里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浦妈妈坐在内侧,盘着发髻,穿着一套中式服装,温婉典雅,笑意盈盈。 浦爸爸坐在外侧,蜷着两条大长腿,一看就个子很高,与浦应辛一样剑眉星目,看着威严帅气。 “爸爸、妈妈。” 浦应辛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林筱帆一紧张,大衣都没顾得上套,穿着毛衣就跟着浦应辛下了车。 “辛儿,你怎么回杭州了?不是说好了在苏州外婆家汇合吃饭吗?” 浦妈妈略有惊讶之色,边说边用柔和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一下跟在浦应辛身边的林筱帆。 浦爸爸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浦应辛,又看了一眼林筱帆,神色自若,气度不凡。 “我带筱帆来灵隐寺烧香,今天去不了外婆那了,明天初一我肯定到苏州给她拜年。” 浦应辛边说边把手搭在林筱帆肩膀上,示意她往前一步。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林筱帆。” 林筱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冷。 “筱帆你好!我们上次见过,我记得。你快回车里吧,穿太少了,小心受凉。” 浦妈妈语调温和慈爱,极具修养。 “筱帆你好!回车上吧。” 浦爸爸点头示意,微微一笑,也关心了她。 “去吧。” 浦应辛低头对着林筱帆柔声细语,手推了一下她的后背。 “叔叔阿姨,再见!”林筱帆颔首告别。 浦应辛在父母面前,完全没有介绍林筱帆是谁,来自何方。 他只是把这个女人带到父母面前,仅此而已。 浦应辛不说,浦妈妈浦爸爸也不问。 这是他们这个家庭的相处模式,相互尊重,保留了良好的边界感。 林筱帆爬回车里,大口喘气,这短短两分钟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她握紧的拳头,把掌心都抠出了指甲印。 浦应辛站在外面与父母又说了几句话后,就也回到了车里。 黑色保姆车缓缓关上车门,又缓缓离开。 “这就见完了吗?” 林筱帆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浦应辛,发出了灵魂一问。 第116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 “要不我打电话给我妈,让他们开回来再聊聊?” 浦应辛憋着一脸坏笑,又逗起了林筱帆。 他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可爱了,毫无城府,心里坦坦荡荡从来没有算计。 “你怎么这么讨厌!” 林筱帆果真被激将,挑起了斗志,笑着抬手就给了浦应辛一下。 “河东狮,刚刚是谁吓得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浦应辛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喜欢看这个女人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毫无办法的窘样。 “讨厌讨厌讨厌!” 林筱帆娇声嗔怪,翻手就给了他一轮连环掌。 彻底放松下来的两人,在车里打打闹闹,像孩童一般笑作一团。 “刚才有没有受凉?” 浦应辛轻轻抚摸着林筱帆的后背,柔声关怀。 “应该没有。”林筱帆笑着揉了揉鼻子。 “这段时间不能感冒。” 浦应辛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林筱帆。 “知道。” 林筱帆懂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浦应辛像一个男主人一样,主导了整个行程。 虽然他给了林筱帆充分的选择权,但他首先拿出的是自己的真诚和善意。 是那种对你敞开大门,对你倾尽所有,我把最好的都给你的坦荡和坚定。 “西湖平常很挤,今天终于回归清静了。” 浦应辛感慨了一句,带着林筱帆穿过曲院风荷直接进入孤山路,走了一条与其他人相反的路线。 “那是白堤吗?” 林筱帆用手指了指。 “这是苏堤,过了孤山路,另一头是白堤。” 浦应辛微微一笑,他看穿了这个女人,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断桥在白堤那头对吗?” 林筱帆果然问出了浦应辛猜到的问题。 “对,等会儿带你去。” 浦应辛带着林筱帆,不走寻常路,一个大弯,到了西泠印社门口。 “知道这儿吗?”浦应辛停了下来,转头提问。 “知道,吴昌硕和启功。” 林筱帆甜甜地笑着,直接报出了西泠印社两任社长的名字。 浦应辛温柔而深情地注视着这个女人。 他再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层次的共鸣,就像之前买唱片一样,他们总是与其他人不同,把目光投向了更细微处。 这种共鸣与学历和见识都无关,就像一种命运使然的羁绊和宿命。 世界何其大,我们恰好把目光投向同一处,即使你从未来过此地,终有一天你要踏入我生命的长河里。 “我们今天刻一方闲章,你挑印石,我来定稿。” 浦应辛边说边挽着林筱帆进了西泠印社的竹阁。 林筱帆来来回回绕着印石的橱窗看了好几圈。 一方白色子母兽椭圆章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要这个。” 林筱帆笑嘻嘻地指了一下印石。 她知道那是子母兽,但是她觉得特别像自己挂在浦应辛身上撒娇的模样。 浦应辛笑着点头同意,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他沉思片刻,在稿纸上写下了:“未应修筱”四个字。 他在自己浦应辛和林筱帆的名字中各取一字。 同时也借用了宋代诗人王柏“故庐犹在眼,未应修筱障西风。”诗句中的四字出处。 “喜欢吗?”浦应辛微微一笑。 “喜欢。” 林筱帆对着这个博学多才的男人嫣然一笑,眼底尽是爱和崇拜。 “记住了,我们现在有了金石之盟。” 浦应辛举着这一方刻好的印章,仔细看了一下,递给了林筱帆。 “我保管?” 林筱帆喜笑颜开,眼里如璀璨星光。 “当然!” 随后,他们在初春的暖阳中闲庭信步,手拉着手穿过白堤,最后站在了断桥上。 浦应辛敏锐地察觉到林筱帆眼底掠过了一丝忧伤。 “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妖都能修成正果,何况我们。” 浦应辛把林筱帆搂在怀里,深情诉说。 林筱帆深情回望着这个男人,倚靠在他宁静如海的怀中。 她心里那座“雷峰塔”始终矗立不倒,那是世俗的高塔、门第的高塔、命运的高塔。 “白娘子身上的塔,是她儿子跪倒的。”林筱帆一语双关。 浦应辛不禁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女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和林筱帆需要用孩子来当筹码和敲门砖,以收获爱情和婚姻。 傍晚时分,浦应辛带着林筱帆入住了距灵隐寺一步之遥的高奢酒店——法云安缦。 林筱帆起初以为这个坐落在深山幽谷里的房子,是个破落的民宿,没想到一走进去别有洞天。 她从未想过有这种隐世之处,就像回到了古代一样,柴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