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恋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抠紧。 紧接着,病房门被打开。 医生摘掉口罩走出来:“抱歉,我们尽力了。” 司恋眼前黑了一瞬,她下意识抬手扶着墙才站稳。 “什么叫……尽力了?” 她此刻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于11月8号20:08分死亡,节哀。” 说完,他转身离去。 很快,病房内所有医护人员和器械全部琅嬛付费整理撤走,就只剩下院长躺在洁白的床上,无声无息。 司恋僵硬着手脚一步一步走进,呆呆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一整个童年的老人。 她……竟然是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 司恋冷到指尖都发凉。4 得到消息的陈月赶过来,就看到司恋呆滞站在病床前的模样。 她走上前:“婧语……” 司恋身子一颤,回头看她,想要弯起抹笑,却无比僵硬。 最后,她放弃了,轻嘲着说:“阿月,她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多好笑啊!” 陈月看着她泛红的眼,心疼不已。 司恋见她没有一点惊讶,停摆的大脑终于慢慢回归正轨。 “你早就知道?” 陈月点了点头:“送院长妈妈来医院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司恋接信的手都在发颤,却还是慢慢展开。 “孩子,等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人世了。我在那个男人的强奸下有了你,又不忍打掉,所以生下后把你送到了孤儿院,我以为用另一个身份陪伴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你最近经历的事让我意识到,妈妈错了。也许你会恨我,但我还是想说:离开他吧。爱自己,才能被人爱。” 这算什么?死前的忏悔吗? 司恋紧攥着信纸,满脸木然。 陈月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很是心疼。 但没等她开口,司恋就说:“先办后事吧。” 三天后,墓园。 司恋一身黑色孝衣跪在墓前,碑上的黑白照片里,院长笑意慈祥。 陈月跪在旁边,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她:“孤儿院那边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接管,那些孩子会像院长妈妈在的那样,被照顾的很好。” 司恋点了点头:“如果钱不够的话,告诉我。” 这些年在圈里,她花了不少,也挣的不少,如今也剩下些。 陈月却没答应:“之后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司恋一愣,抬头看她:“为什么?” 陈月垂眸避开了她的注视:“婧语,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你说我们是朋友,可你的情绪,你的决定,你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朋友……不是这样的。” 司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陈月却没给她机会:“就像我曾经以为我能救你,能让你放弃战南夜,但很可惜……我不能。我也没有办法看着你继续受苦,那和折磨我自己无异。” “所以婧语,我要走了。今天,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她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钱,磕了三个头后径直起身离去。 冷风卷着灰烬,弥漫了视线。 司恋像被糊住了口鼻,难以呼吸。 过了很久,她才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遗照,像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开口:“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却又都想我离开他呢?” 可惜,无人回答。 只有零星飘来的雨一点点砸在脸上,和泪混在一起,滚烫又冰凉。 最后,司恋轻轻闭上眼。 “我……答应你们。” ======第10章====== 清竹别墅。 司恋木然的看着这个住了五年的地方,沉默的走进了房间。 她将地上的信一封一封捡起,装进纸箱后,抱着出了门。 司恋来到海边,这是她第一次拍戏的地方,也是她和战南夜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然后给战南夜打了个电话:“我在蔚南港等你,有话跟你说。” 电话那头,战南夜正在开会,有些不悦:“我在忙,什么话你直接说。” “见面说吧,我等你。” 说完,司恋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知道战南夜会不会来,干脆坐在沙滩上,一边用那些信折着纸船,一边等着。 很久很久,直到夜幕低垂,战南夜才来。 他看着眼前的司恋,略微感到惊讶,印象里,司恋一直是明艳的。 但此刻的她不仅人瘦了一圈,神色憔悴又麻木。 战南夜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闻声,司恋折纸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战南夜默了瞬:“不是说了,在忙。” 司恋哑然,确实,他很忙,就连过去那五年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 “忙什么?订婚之后是要结婚了吗?” 司恋话里掩不住的酸意让战南夜烦躁,他点了根烟:“你让我来,就是看你发脾气?” 司恋哑然,她哪敢啊。 可此刻,她还是想问一句:“战南夜,这些年你有想过让我做你的妻子吗?哪怕只是一个念头,只是一瞬间。” “没有。”战南夜没有丝毫犹豫。 刹那,司恋好像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被摆布着说:“结束吧。” 战南夜一怔。 就听司恋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们,结束吧。” 战南夜被气的失笑,亏他以为司恋真有什么重要事,推了晚宴过来。 没想到,她又在胡闹。1 “好,结束。只要你别后悔。”战南夜转身大步离去。 车子的轰鸣随着远走而消失。 司恋始终背对,望着海面。 头发被江风吹得凌乱,她没管,只是将折好的纸船一艘一艘放到水里,看着它们被海浪打翻,沉没。 然后站起身迎着刺骨的江水,缓缓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 另一边,傅家别墅。 战南夜少有的失眠了。 手机里,罗珊珊发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他却连看的想法都没有。 满脑子只有司恋。 两天,48个小时,司恋竟然还没有来找他。 战南夜心里突然空落了一大截,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闭上眼睛,想着消息提示音什么时候会响起来。 可三天,一周,半个月……司恋好像真的消失了。 战南夜的脾气也越来越大,总觉得事事不顺。 办公室里,他看着司恋的对话框,想要发点什么,可转瞬又放弃。 退出间,手指不小心触到,发送了个表情。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一条提醒—— “您已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后再聊天。” “操!” 战南夜一把将手机扔到桌子上,转身看向落地窗,平复情绪。 然而这样的烦躁还是持续到下班后。 他鬼使神差的回到清竹别墅,屋子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司恋没回来过。 他突然有些烦躁,又想起最后一面时司恋问的问题。 娶她,战南夜从来没有想过。 但现在再仔细考虑,也并非不可以,毕竟她乖巧又听话,从不会让自己为难。 可心里某个角落又在喊,不只是这样。 战南夜按了按眉心,想着要不要给司恋打个电话,却听楼上传来声响。 他神色一顿,急促迈步上楼。 二楼走廊上,战南夜看着从司恋卧室里出来的陈月,呼吸骤然一紧。 她一身纯黑的衣裤,唯有一双眼,红的刺目。 战南夜心里有什么念头呼啸而过,但很快就因为太过荒谬而压下。 “你怎么在这儿?” 陈月看到他也是一愣,半晌才开口:“傅总,我想以司恋的名义把这里买下来,可以吗?” 战南夜眉心紧皱:“什么?” 陈月环顾着周遭,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曾经司恋在这儿生活的模样。 她眼里闪过抹怀念:“我知道这是您的房子,但这也是婧语成年后唯一的家,我想买下来送给她。” 战南夜冷冷一笑:“是司恋想要?那你让她来找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陈月眼睛一颤,缓缓垂眸:“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里一片灰暗:“我只是……后悔了,想弥补。”陈月笑着,可却掩盖不了眼里的悲戚。 她的话将战南夜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他眼里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慌张:“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司恋是在里面吗?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陈月却没动。 四周一片寂静,战南夜说不出是耐心告罄还是不安到了顶点。 他一把挥开陈月,闯进卧室。 下一秒,战南夜狠狠僵在原地—— 屋内一片雪白,唯有桌上正中间摆放的那一方相框全黑。 刹那间,战南夜甚至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闭上再睁开,毫无变化。 战南夜死死盯着那方相框,攥紧发凉的指尖再往前走——相框里的照片清晰地落入眼中。 那是一张司恋的黑白遗照!! ======第11章====== 死一般的寂静。 战南夜回头看陈月,嗓音沙哑:“这是什么意思?” 陈月沉默不语。 战南夜却像疯了一样抓住她:“你别想骗我,司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