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凌眼里闪过茫然。 跟着岑津南三年,她也是第一次在潭柘寺见到那个和尚,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甚至此刻想起,连那和尚的面容都变得模糊。 她脸色一白,心中惶恐更甚仿若被火焰焚烧。 小和尚走后,褚凌强撑着到诸天佛像跪下:“信女褚凌,求佛祖指明出路。” 可无论哀求,四周都只有无尽的梵音,冰冷的佛像和墙上全是劝人放下执念的偈语。 她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起身去寻,不顾阻拦推开了一间又一间的禅室,只想求一个答案! 就在褚凌要推开最后一间禅室时,一声叹息在在耳畔炸开。 “施主这又是何苦?” 她骤然回头,禅房外,苦苦寻找的和尚拈着佛珠,静立树下。 她忍着疼,踉跄着走到和尚面前:“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她已经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让她了却心愿? 又为何让她承受这些痛苦的折磨? 和尚念了句佛号,才道:“施主,尘缘了,归去吧。” 褚凌抓住他的袈裟,眼睛红的仿佛滴血:“尘缘未了!他明明活着!” 和尚眼中透出一丝哀怜:“过往如云烟,施主,他早不是你曾经的那个人了。” 第8章 不是? 褚凌身形猛的晃了晃,声音沙哑粗粝:“可是他们的长相和名字都别无二致!”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岑津南,根本无法承受第二次。 褚凌垂下眸,低声哀求:“求求您,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 和尚不断转动佛珠:“可你占据旁人身体,已经是错,苦守执念不肯放手,更是错上加错。” 褚凌一愣,接着堆积心底的情绪骤然爆发。 “我有什么错?和尚,我有什么错!” “是谁让我出现在这里?是你,还是佛?我明明可以与相爱之人同生死,是你们给我编造了一场虚伪的梦境!如今你们却说是我的错?” 她眼里波光流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泪来。 “佛说善恶有报,我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落的如此下场?” 和尚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合十,轻轻闭上了眼。 褚凌看着他,满腔的愤恨都化作深深的疲倦。 她一点点跪下去,语气哽咽到极致。 “不管您是谁,都求求您,我只想要我的清霄……” 山风吹落秋叶,叹息起:“痴儿,可知痴念当惩?” 褚凌浑身一震,待起身抬头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身后突的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嗓音:“褚凌!” 她茫茫然扭头,却见岑津南大步而来。 “清……”6 啪! 褚凌的脸重重偏向一边,有那么一瞬间,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岑津南收回手,寒凉的嗓音重重砸在褚凌心上:“谁准你在寺庙闹事?” 褚凌慢慢扭头,看着眼前人。 不知为何,明明该是万般熟悉的爱人,褚凌却忽然觉得他陌生。 她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沸腾的情绪也渐渐冷却。 “你为什么答应娶我?” 当年摄政王的回答是:“阿岚,此生,只愿同你共度。” 而眼前的岑津南,却是这样回答:“因为三年前你病愈后,变得听话,省事。” 他抬手,轻抬起她的下巴:“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动作间,他腕骨上的佛珠贴在褚凌的肌肤上,冻的褚凌血液几欲凝结。 半晌,她嘶哑出声:“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 岑津南对上她的眼,心脏处陡然腾起一丝刺痛,转瞬即逝。 褚凌却没想等他的回答,兀自抽回下巴。 “不重要了。” 尘了缘了,或许真的如和尚所说,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她的岑津南。 褚凌收回视线:“祁总,以前是我逾矩,以后我会恪守做为特助的职责。” 语调清淡的让人无端发慌。 岑津南拧起眉,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褚凌却再没看他,一步一步挪向寺外。 远处,青山如旧,家国山河和故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悲凉和孤寂一股脑涌上来,她莫名哼起了大朔边境的歌谣。 “卫国赴边疆,良人家中盼,三月桃红时,军士把家还……” 岑津南蹙眉,正欲转身,却听风吹来了苍凉的音调。 “曾道良人在侧,怎料金陵城外寸寸休……” 岑津南猛然看向褚凌的背影,垂在腕骨上的佛珠突的震颤起来。 这首调,他曾在梦中听过,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岑津南想去追问,褚凌怎么会唱这首曲调? 身后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林绍喘着气向他汇jsg报:“祁总,舒梦华小姐出事了!” 岑津南动作一顿,深深看了眼褚凌,收回目光离开。 毫不知情的褚凌强忍浑身的酸痛哼唱着,那些在大朔的回忆,如刀片般在心口搅弄情绪。 曲落时,她终于承受不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山林里冷风阵阵,蚀骨的寒意由外向内,褚凌只能浑身发颤的倚靠在树边。 看着掌心刺目的鲜血,她终于明白。 这个世界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 “可我还没找到我的清霄……我只是想再见见他,哪怕只有一面……” 可惜,诸天神佛听不见她的心愿。 第9章 褚凌最终回了温家。 如果真如和尚所说,那她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 这最后五天,她想再陪陪这个世界的家人。 是他们给了褚凌来到异世界的第一缕温暖,她起码也该和他们好好告个别。 不想刚到温家门口,就遇见匆匆赶来的林绍。 四目相对,林绍身上沾染了不少岑津南檀香。 褚凌闻着这抹气味,心口微疼:“林助理是有什么事吗?” 林绍尴尬的看着她,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温特助……这是祁总让我交给温家的。” “给温家?” 褚凌疑惑的接过打开,入目是岑津南翩若游龙的字迹——退婚书! ‘退婚书’三个字如重锤,透过褚凌的眼眸砸在心上。 纵使她已经暗示过自己一万遍,这不是她的岑津南。 此刻却仍旧心痛的五脏六腑依旧都移了位。 林绍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叹息一声:“温特助,你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 在大朔时,岑津南不顾陛下和大臣猜忌,也要和她在一起。 那时,他说只要真诚仰慕,总有一天能打动褚凌。 在她眼里,岑津南就是最好的人。 可这个人,现在不要她了…… 褚凌忘了自己怎么回的房间,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经擦拭着岑津南送的长剑。9 记忆中,她和岑津南在大朔定下婚约时。 堂堂摄政王,竟然亲自到郊野猎了大雁,送到将军府:“大雁忠贞,我必如大雁一般,与褚凌永结两姓之好,绝不变心。” 她早该明白,如果岑津南是曾经的那个摄政王,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剑身上的寒意刺骨,似乎在提醒褚凌,这一切都是她的执念作祟。 褚凌缓了会儿身体里的痛意后,独自去了祁氏。 祁氏顶楼。 褚凌被林绍领到了静室门口。 “祁总在里面等你。” 跟着岑津南三年,褚凌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推开门静室的那瞬,她一眼就看见里面的佛像。 说来可笑,这佛像和将军府佛堂的金像,相似到像是同一樽! 她思绪还未收回,岑津南冷冰冰的声音从佛像前传来。 “有事?” 褚凌深深凝视着他,目光缠绕缱绻,像是要将岑津南的面容刻在心上。 第一次,岑津南无法直视褚凌的双眸中热烈的感情。 “说。” 褚凌走上前,将写好的辞职信双手递上:“这些年,谢谢祁总的栽培。” 岑津南漠然扫过那信:“既然栽培了你,只说句谢谢就想离开祁氏?” 褚凌轻扯了扯嘴角:“退婚书我收到了,温家也都接受。” 话落,岑津南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周身气压骤沉。 褚凌跟了岑津南三年,知道他越是动怒,就越是平静。 上次这么动怒时,还是祁家一个长辈想从国外回来夺权,岑津南不动声色的应了。 后来却听说那位长辈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再也回不来。 沉默间,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褚凌率先动作,她对着岑津南深深对鞠了一躬:“祝您和舒小姐早日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接着转身离开。 第一次,岑津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尖上像是被蚂蚁啃噬。 …… 另一边,褚凌走出祁氏大楼,鼻尖兀的一热,点点猩红砸在洁白的衣服上。 她忍不住皱眉,明明今日已经犯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