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宁怔怔地看着那石碑上的‘药王谷’三个字。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她抬眸看去,只见谷内四季常青,鸟语花香。 许是近乡情怯,燕归宁看了许久,都未曾挪动脚步。 斐言挑了挑眉:“师妹,随我一同进去罢。” 两人入了山谷,一路行来,过往身穿道袍之人都纷纷唤斐言一句:“师兄。” 燕归宁神色微惊,十年过去,药王谷的弟子似乎越来越多。 斐言神色淡淡,只是点点头。 他率先开口道:“师妹,师父一直在等你。” 万籁院。 一名老者正在逗八哥,忽然门被人推开了。 他瞪了门口一眼,本想骂不开眼的弟子一顿,可却在看见燕归宁的时候,浑浊的眼睛眸光一顿。 洛渊看见了她满头的白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颤声唤道:“摇摇?你这是?” 燕归宁红了眼眶,轻声应了一声:“哎。” 她注意到洛渊的眼神,浑不在意道:“一夕之间,就……” 看着洛渊有些花白的头发,和那关切的眼神,这才明白,师父还是过去那个师父。 而他给自己当初取名摇摇,不过是因她小时调皮。 洛渊浑浊的眸中带着一丝痛惜,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燕归宁心间一颤,这十年间,她不是没想过回来。 只是药王谷弟子一旦出谷,都鲜少有人回来。 一旁的斐言忽然出声道:“师妹中了毒。” 洛渊这才注意到燕归宁乌黑的唇,心一惊。 他连忙招呼着燕归宁坐下:“摇摇,快,伸出手给我看看。” 燕归宁看着洛渊担忧的眸光,两眼泛红。 她深吸了一քʍ口气,然后缓缓坐下伸出手。 却见洛渊已经朝着她的脉象探去。 过了一会,洛渊神情凝重,他抚了抚长须,叹息了一声:“三种毒素,毒素已浸入骨髓,只怕是不好清除……” 燕归宁紧咬着唇,黯然地垂下了头,自己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 斐言心也沉入了谷底,他忽然问道:“师妹可还有救?” 洛渊抚了抚长须,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笑意:“难是难,但方法也不是没有。” 他撤走了有些皱褶的手,嗓音沧桑:“摇摇,你一身药血可是换给了别人?” 第十五章 荒唐的几年 燕归宁点了点头,倏忽间想起萧景辰。 自己救了他,却未曾想他仅凭着一块玉,否定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燕归宁只觉得自己先前在王府,真是荒唐的三年。 燕归宁从思绪之间回过神,然后看着洛渊沧桑的眉眼。 现在药王谷才是自己的家。 洛渊叹息了一声,可是口吻却没有埋怨:“我给你开一副方子,回去好好泡上三日药浴,到时我便将你全身的毒素清除。” 他挥了挥手,斐言上前一步给洛渊研墨。 燕归宁看着斐言,一时有些恍惚。 他身形高挑,一张脸清逸俊秀,眉眼竟莫名有些萧景辰的影子。 燕归宁从那个虚影之中回过神。 她不禁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怎么还会想着萧景辰! 他害了燕府几十口人性命,又将自己折磨自此,难道还不够吗? 竟把斐言险些当成了他。 细细看去,两人没有半分相似。 两人出了万籁院,斐言沉默着送燕归宁来到了菩提院。 一路走来,很多药王谷其他的弟子纷纷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皆是满头白发,都是出尘的气质。 甚至还有弟子小声讨论着。 菩提院。 斜阳散去,夜幕轻垂。 燕归宁抬眸看着熟悉的牌匾,眼眶红了。 斐言忽然说:“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燕归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谢谢师兄一路相护。” 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斐言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墨眸深深。 他攥紧了手,他要的不仅仅是师兄。 当夜,菩提院。 月明星稀。 燕归宁看着那些倒入浴桶之中的药液,竟觉得恍若隔世。 院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她走入帐帘中,褪去衣衫之后,缓缓坐入浴桶。 燕归宁神色平静,药液如今还算温和。 过了一会,她满头大汗,生生忍着骨髓处传来的痛意。 几次折磨之后,燕归宁险些痛晕过去。 燕归宁仍是强撑着身子,死死咬着牙。 最终她受不住,还是痛呼出声:“啊——!” 和燕归宁只一墙之隔的斐言听到声音,攥紧了手。 一双眸中全是担忧,他推开门,视线却对上洛渊的目光。 斐言薄唇微张,轻声道:“师父怎会在此?” 洛渊眸光轻闪,他抚了抚长须,笑了笑:“只是来赏月罢了。” 他捧着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下一口烈酒,忽然问道:“你何时告诉她?” 斐言眸光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嗓音清冷:“我还未想好。” 洛渊冷哼了一声,然后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多次出谷便是找她罢?” 斐言眸光轻闪,他沉默着,不发一言。 洛渊却只当他默认,叹息了一声:“若是她不是将军府的人,我还能替你们做主。” 清寒的月光洒下,一地霜华。 斐言嗓音淡淡:“可是没有如果。” 洛渊又喝了一口酒,转身离去。 菩提院中仍旧传来几声痛呼声。 他的手紧紧攥着,眉眼难掩担忧。 斐言忽然问道:“以后药浴她都要这般痛吗?” 洛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也不知是何人下毒,此毒如此霸道,如果我所料未差,火毒应是摇摇换血而得。” 气氛有一瞬的沉凝。 斐言眸光微眯,想起昨日别人传信告诉自己的话:“萧王在查当初遇险的事情。” 他不会让那个假冒的人就此高枕无忧,更不会让真相就此掩埋。 洛渊笑了笑,然后捧着酒壶渐渐远去:“摇摇本就是你当初捡来的孩子,现在交给你照顾了,正好正好。” 斐言看着他的背影,拧了拧眉。 师父如今还是这样,像个喜爱看热闹的老顽童。 另一边。 过了几日。 萧王府。 书房。 萧景辰紧攥着书简,心底越发不安。 忽然有一侍卫行色匆匆,推门而入。 萧景辰锐利的眸光一扫:“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喘着气,连忙通禀道:“我找到那名猎户了,经过我们的严刑拷打,他招了,说是被……” 萧景辰的书简倏忽间放下,眉眼划过不耐:“说。” 他的心倏忽间慌乱不已,他竟然有些害怕得知真相。 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