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澜深深低着头,眼周滚烫。 她也曾向裴修然承诺,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可现在,你太舍得让我难过了…… 沉思间,副导演走过来,脸上堆满笑意:“温特助你演的实在太好了,导演决定再加一场和爱人战死沙场的的戏码,都期待您的演技啊……” ‘爱人战死’四个字,重重砸在施澜的耳膜上。 另一边,裴修然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眼前却闪过施澜的身影。 舒梦华开口:“清霄哥,等下我们打包一些吃的带给温特助好吗?” 裴修然回头对上她的眼,突然觉得,好像这双眼,又没有那么像梦中人了。 他垂眸,指腹摩挲着冰凉的佛珠,淡道:“不用。” 舒梦华吃了闭门羹,嚅了嚅嘴还想说什么。 裴修然冷厉的眉眼间闪过不悦,等到餐厅前放下舒梦华后。 他冷然吩咐:“去潭柘寺。” 话落,司机一脚油门,在舒梦华愤愤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车上,裴修然闭目养神,脑海中闪过一副尸山血海的画面。 画面中,有一人抱着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箭。 “裴修然,我们生同jsg衾,死同裘。” 莫名的,他又想起片场的施澜。 他梦里的心上人是巾帼英雄,敌万军而不惧。 施澜……不过一个寻常人而已。 裴修然皱了下眉,转动手中佛珠,在心里诵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刚静下来。 前座的林绍突然接到消息,转过头来汇报。 “祁总,片场那边打来电话,温小姐拍戏负伤,现已送去了医院!” 第7章 医院内,消毒水味刺鼻。 施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疼。 她回想起在片场坠落的瞬间,依旧心有余悸。 本来那样的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腹部莫名窜起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身形。 施澜动了动手指,突然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她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沙发处。 暖黄灯光下,裴修然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左手随意搭着扶手,露出的腕骨上,佛珠耀眼。 看向她的眼里没有毫担忧关切,唯有漠然。 “医生给你检查过,除了手臂的伤,没什么大碍。” 就这一瞬间,施澜心底的悲哀几乎抑制不住。 明明之前,自己哪怕只是轻微的划伤,他都会去太医署寻上好的金疮药送过来。 如今,他就这么清凌凌的坐在那,就像端坐云端的神,俯瞰他的子民。 他现在是在想躺在病床上的自己遭了无妄之灾,还是在庆幸舒梦华今天不在片场? 施澜心尖一颤,不敢任由自己想下去。 她不说话,裴修然也无声。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他拨弄佛珠的声音。 施澜被他身上散出的檀香味包裹,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从前。 帝王因病昏厥不醒,身为胞弟的裴修然成为摄政王,接受朝臣跪拜。 彼时,她已经接过了将军府的重担,踏入朝堂。 就在她满心骄傲不想随着众臣跪下去时,那人清冷肃然的声音却响起。 “温大将军,不必跪本王。” 众臣皆静,施澜骤然抬头。 身穿玄色蟒袍的人看着她,眼底温情涌动。 “大将军舍命相护,大朔才有如今的安定,皇兄执政时就说过,将军府众人,可面圣不跪。” “于本王而言,你是我未来的妻,你我之间只有举案齐眉,更不必讲究君臣之礼。” 当日散朝后,施澜在宫门口等着裴修然出来,见了他,只有一句。 “当日你问我,可愿与你生不同衾死同穴,如今我告诉你答案,我愿意。” 梦中,裴修然含着笑意朝她伸出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施澜心口微暖,正要回握他,四周突的弥漫雾气,天地都在晃动。 她猛然惊醒,却看见裴修然近在咫尺的脸。 施澜一时恍惚,抬手想拉住他,可下一瞬,裴修然往后撤了一步。 她苍白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裴修然紧盯着她:“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为何要说生不同衾死同穴这句话?” 施澜忍住泪意,缓缓放下手。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吗?” 第一次,裴修然转动佛珠的动作有些乱了节奏。 突然,病房门口传来响动,舒梦华的声音陡然响起。 “温特助,我先前只跟你说过一次,没想到你竟然记住了。” 施澜愕然看去:“什么……” “够了!” 裴修然第一次表露出一丝愠怒:“再有下次,你这个特助就不用做了。” 施澜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数九寒天被丢进冰窟的囚犯。 堕落于裴修然这三个字,画地为牢。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剖出来,好看看它还在不在跳动。 许久,施澜才逼退泪意,垂眸开始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她身体上的两次剧痛却没查出任何问题,这不正常。 莫名的……施澜脑海中划过那陌生和尚的脸。 她拔掉手上针头,撑着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潭柘寺。 施澜站在大雄宝殿门口,腹部,肩部疯狂叫嚣着疼,她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紧紧咬牙,盯着那尊高大的佛像,抬脚迈了进去! 宛如心脏破裂,筋骨揉碎的痛瞬间席卷全身!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拉着她,想要将她拖入无底深渊。 通!施澜重重扑倒在地。 一旁的小沙弥赶忙过来过来扶她:“施主!” 施澜抬眸看他,眼里却只有执拗:“小师傅,我想见我上次见过的那个和尚。” 小沙弥一脸疑惑:“您上次来是见了哪位师傅,知道法号吗?” 施澜眼里闪过茫然。 跟着裴修然三年,她也是第一次在潭柘寺见到那个和尚,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甚至此刻想起,连那和尚的面容都变得模糊。 她脸色一白,心中惶恐更甚仿若被火焰焚烧。 小和尚走后,施澜强撑着到诸天佛像跪下:“信女施澜,求佛祖指明出路。” 可无论哀求,四周都只有无尽的梵音,冰冷的佛像和墙上全是劝人放下执念的偈语。 她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起身去寻,不顾阻拦推开了一间又一间的禅室,只想求一个答案! 就在施澜要推开最后一间禅室时,一声叹息在在耳畔炸开。 “施主这又是何苦?” 她骤然回头,禅房外,苦苦寻找的和尚拈着佛珠,静立树下。 她忍着疼,踉跄着走到和尚面前:“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她已经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让她了却心愿? 又为何让她承受这些痛苦的折磨? 和尚念了句佛号,才道:“施主,尘缘了,归去吧。” 施澜抓住他的袈裟,眼睛红的仿佛滴血:“尘缘未了!他明明活着!” 和尚眼中透出一丝哀怜:“过往如云烟,施主,他早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