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的哭声听得我心头火起,挥下去的老拳也揍得更加凶猛。 风无味被我打得眼睛都快变绿了。到底是只猫,体重有限,我终于压住他,一拳一拳朝脸上猛揍,拳拳到肉,真是酣畅淋漓。 风无味这小子被我打火了也开始玩命,死命的翻身甩开我,一肘子打在我鼻子上,我瞬间鼻血长流,估计鼻梁骨要断。 僵尸见了血,尖叫一声,扑将上来死命拖开风无味,哭着继续喊:“别打了,他刚吃了药,你要是打死他,你就先打死我好了。” 打死你?你都成个僵尸了风无味怎么打死你? 我擦着鼻子上的血,恶狠狠的盯着风无味。 风无味看着死死拉住他的僵尸,表情却慢慢柔和了下来,终于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僵尸拉着她的手,耐心道:“依依,别哭了,别哭了,没事,胡澈没事,你放心。” 我从自己身上扯了条布下来,堵住鼻孔,摸了摸鼻梁,鼻梁骨还好没断。 风无味的一只眼睛肿成了馒头,一丝茫然的碧绿光芒从肿胀的缝隙中透出来看着我。 我从怀中摸了摸,摸出来几个铜板,仔细数了数,吃个肉夹馍喝口烧酒应该还够,今天吃完,明天晚上风无味成亲,我估计还能有一顿吃的。 我跟风无味说:“走吧,喝点酒去。” 风无味闷闷的不吭声,抬脚跟着我走,僵尸却也跟着我。 我看了看僵尸:“你能不能在坟场先等等我两个?你这个样子出去了吓人。反正你也不用吃东西,你用吃东西吗?” 僵尸一愣,风无味大怒:“你怎么跟依依说话的?!依依怎么了,怎么就吓人了?” 我怒极反笑:“瞎了你的猫眼,它一个僵尸不吓人?” 风无味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她变成今日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气急:“为了我?!去你妈的,又是前世的那些个破事儿呗,上辈子老子全忘了!你到底想怎样?有种就再出手把老子的心掏出来呗!” 风无味那肿胀的眼睛里金光四射,牙齿咬的咯咯乱响,拳头也握了起来,脸上青筋直跳。 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踢在旁边那碗口粗细的树上,树干咔嚓一声从中折倒。 僵尸又哭了起来。 有完没完。 我想了想,走到僵尸面前。 僵尸依依正对着我,天晓得它的眼睛在哪个位置,更遑论面部表情。 我盯着它眼睛应该在的位置,问她:“你现在能看见我?” 哭了这么久,眼眶里的土应该都哭出来了。 僵尸抽抽噎噎的点点头。 我一个字一个字跟它说:“过去的事情,我全忘了,我对你无爱无愧。你我两个这辈子能不能就此互相放过?” 要是不放手,那就会成仇人。 看在前世份上,大家互相忘却,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 我指了指风无味:“这小子看样子挺喜欢你的...” 不对,我还给风无味定了个亲事,明天晚上风无味就要成亲了。 看我这长辈当得... 僵尸却抬头面对着我,良久,又开始抽泣。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惹不起,我走还不行吗?。 老子风光霁月的一个术士,跟这些妖怪扯这些淡,糟心! 我不再说话,转身大踏步往村口走。 风无味吼我:“你干什么去?” 我头也不回:“我吃肉喝酒去,你他妈的爱来不爱。” 村口老鸦被我惊起,扑棱棱的飞向月亮,那几只流浪在村口的野狗见了我这个德行不晓得为何吓得掉头就蹿。 走了不晓得多久,我一肚子火渐渐消了,肚子逐渐饿起来。 我看着天边开始泛起的五色霞光。 今天晚上是风无味成亲的大日子,我吃完得好好睡一觉才是,他们山神妖精不睡觉无妨,我一个凡人,吃喝拉撒就是人生目标。 镇子上卖菜的父老乡亲们都已经出摊了,各种新鲜菜蔬在小小的街上摆了长长一溜,各种早点吃食的小摊也开始制作,张家妈妈李家老爹互相的问候道早之声不绝于耳。什么是人间烟火,这就是人间烟火。 这人间烟火绵延千百年,之前与此后,也都会如此,就算身上的衣着逐渐改变,这小小的镇子依然固执的坚守着它的一点点习俗。 悲欢离合,生死爱恨,也都在这人间烟火之后逐渐淡去,消弭。 人世间的一切,礼法道德也好,信仰观念也好,最终都将散去,唯一不变的,也就是这一点点的人间烟火,只要人在,人间烟火就在。 眼前佝偻着背的老人,开着一个小小的蛋酒铺子。 我走到老头身边,看着他手上的老茧,这老茧是那些常年弯弓拿刀的人手上才能有的茧:“老人家,来碗蛋酒,一个锅盔。” 老人家答应着,给我盛着热气腾腾的蛋酒,热气在腹中化开,我逐渐的开心起来。 做一个人真好,只要吃饱喝足,所有烦恼便能够渐渐忘却。只是老人家能忘却么:“老丈,你不拿弓有多久了?” 老人家笑了笑,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无比慈祥:“久得我都记不得咯。” 我咬了一口刚出锅的锅盔,面饼香味充斥口腔:“当年铁马金戈,今天卖蛋酒做锅盔,老丈你心中有没有遗憾?” 老人家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我这样的后生小辈也见得多了,平平淡淡的问我:“要茶叶蛋不?” 我看了看煮茶叶蛋的锅,闻起来很香:“来两个。” 老丈捞起茶叶蛋放我到跟前:“少年郎,你身上一股血的味,刚喝了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