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管走到近前,低声道:“老爷,她借着要热水,趁机打听老夫人的生辰八字,说是要给老夫人点长明灯。” “哼!” 谢道之的手握成拳头,眼中渐渐露出凶光。 谢总管能做到心腹这个位置,最会的便是揣摩主子的心思,“老爷,要不要小的……” “暂时不必。” 谢道之截断他的话。 “那个院子多放点人,明日一早,你亲自带人送她出城,等确定她出城后,你再回来。” “是!” 谢道之疲倦地摆摆手,“去跟夫人说今日我歇在书房。” “是!” “慢着!” 谢道之神色一肃:“这件事情,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果是什么……” 谢总管扑通跪下。 “那姑娘一派胡言乱语,老奴早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请老爷放一万个心。” 谢道之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悠悠道: “老谢啊,我自是信你的!” 陆景枫等热水慢慢变凉,才起身洗漱。 洗去一身风尘后,她把包袱往怀里一抱,蜷缩着腿坐在椅子里,慢慢闭上眼睛。 困意袭来,她已入梦。 梦里,仍旧是晏行。 晏行教她读书,给她讲五湖四海的奇闻异事,给她酿桃花谭的桃花酿…… 梦,并不长。 陆景枫醒来才发现自己只睡了两个时辰。 她愣了一会神后,放下怀里包袱,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悄末声的推开一扇窗。 “!” 陆景枫瞳孔骤然扩大。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七八个护院。 这些护院怀里抱着刀,蜷缩在屋檐下,正闭着眼睛打磕睡。 这都备上刀了? 陆景枫无声冷笑。 …… 谢总管心里藏着事,一夜没睡安稳。 挨到天微微亮,他穿戴洗漱好,想着老爷昨天晚上睡在书房,打算先去书房瞧一眼。 刚到院门口,脚还没跨进去,抬头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谢总管差点没疯。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给我站住!” 陆景枫也没料到谢总管这个时候会来。 谢府太大,她摸着谢道之的书房,耽误了好些时间。 转过身,眉毛微微扬起,陆景枫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 谢总管恶狠狠的盯着她,“晏姑娘,这地儿可不是你能呆的,想要银子,就跟我来!” 陆景枫勾勾唇,不仅没跟过去,反而大步往书房走。 谢总管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赶紧冲过去拽人。 刚拽住一条胳膊,只觉得膝盖处一痛,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扑通跪下去。 “陆景枫!” 谢总管疼得破口大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大早的,谢总管想让谁吃罚酒呢?” 温润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男子走进来,一身天青色直裰,整个人如朗朗明月。 陆景枫掀起眼皮,目光略一扫过便收了回来。 那男子的目光却留在了陆景枫的身上。 这姑娘他从未见过,哪家的? “一大早的,大爷怎么来了?”谢总管挣扎着爬起来,蹬蹬蹬跑到谢而立跟前。 “听说父亲昨儿在书房歇着,我过来看看。” 谢而立沉吟片刻,“这位是……” 谢总管急得冷汗都冒出来。 一边是老爷的交待,一边又是长子长孙,未来谢府的当家人,哪边都得罪不起。 他心机一动,忙道:“一个打秋风远房亲戚,嫌昨儿拿的银子不够,大爷不用理会,交给老奴处理就行。” 谢而立狐疑地看了陆景枫一眼,“姑娘如果嫌银子还不够的话,可以和我说。” “我和你说不着。” 陆景枫没时间再耽误,转过身,对着书房门。 “谢道之,你生父的确是在你一岁半的时候病逝的。但是四年后,你母亲……” 门,呼的一声拉开。 谢道之脸上透着森冷的杀伐之气。 “来人,此女子诬陷朝廷命妇,满嘴胡言乱语,给我绑起来。” “话都不敢让我说完,你在怕什么?” 陆景枫眉眼间陡然凌厉,口气中有种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人的冷硬。 “你母亲姓杨,单名一个慧字,一月初九生辰。永和初年,嫁给安徽府水东名士晏行为继室,时年二十五岁,晏行就是你的继父。” 陆景枫展开手里发黄的帖子。 “这张合婚庚帖上写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道之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张老脸白得瘆人。 “来人,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谢道之一声令下,外头涌进来八九个护院,手里明亮亮的刀尖,对准了陆景枫。 陆景枫冷笑一声,“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谢道之能官居内阁,手上不沾点人血,那是不可能的。 “杀了你,又如何?” “谢道之,你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谢家的门吗?” 陆景枫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冰凉刺骨,不知为何,谢道之的心虚虚的跳了一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女子给威吓住。 “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