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心想起初遇时,她躺在草地上为他拍下第一张照片,也是这么先斩后奏。 她也回应着,微微侧头贴近他嘴角,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作乱似的扰他心绪。 陆哲淮深深凝视她,像饮了一杯清酒,目光有些许迷离,但也含情。 他一手抚过她肩头,隔着柔软衣料缓缓上移,在最后一刻悄然停下,温热掌心覆着几缕发丝,贴着她耳下那片微烫的肌肤。 当她以为会近一步发生什么时,陆哲淮并不言语,只是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吻她额头,指尖贴近她锁骨边缘,将她微乱半敞的衣襟轻轻拢好。 荧幕在这一刻彻底暗下,她听见他沉稳心跳。 之后她问起这一天,问他是否真的毫无欲望。 而陆哲淮敛眸默了许久,回答她,那时分明很难捱,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但望向她的双眼时,占据心底的已经不再是欲望,而是难以言说的不忍。 - 十八岁的江锦心和十七岁时一样,藏不住什么事。 凌晨时分,她窝在被子里给姜子柔发消息,发完又给黎珣发,说自己得到了一个初吻。 黎珣跟她有时差,没能及时回复,姜子柔倒是直接打来一个电话。 “没唬我?你俩真那啥了?”姜子柔惊喜又八卦。 江锦心心中雀跃,但也平静:“嗯,还能骗你不成。” 姜子柔拖着长音“哇”一声,问:“那等你拿到学校offer之后,他真会陪你去曼哈顿吗?” 这话把她问住了,她沉默片刻,心事浅浅泛起:“不知道。” 虽然他说过要陪她,去哪里都陪。 但仔细想想,那算一个确切的承诺吗?好像也不算吧,甚至有半分安慰成分在内。 俩人又聊了会儿,最后拖拖拉拉挂了电话。 江锦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奇隔壁在干什么。 月光微沉,她又想起他一双含情眼,也回忆起今晚温热漫长的初吻。 最后她拿起手机,把每个软件都点开一遍。 电子日历已经翻篇,跳到2016年,而她的邮箱里也多了一封邮件。 点开,一连串英文字体,她连看两遍,终于相信这是摄影图库的签约邀请。 后半夜万籁俱寂,她不知何时睡着的,手机息了屏搭在掌心,半个身子露在被子之外。 陆哲淮知道她有踢被子的坏习惯,因此在她睡下之后,他每隔两小时就会进她房间检查一遍,为她掖好被角。 而她似乎一直不知道。 这次跟以往相比,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悄无声息将手机放好,高挺的身子在床沿弯下腰来,于她唇角印下一记轻吻。 - 江锦心的生日礼物是两台最新款的单反,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生日,她不想用,所以数额未知。 和往常一样,他送她的都是很切实的礼物,没什么浪漫色彩,但又实在贵重。 忽然想起自己做的小帆船,二者未免相形见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用新相机拍下不少构思精巧的照片,并在未满二十张的时候就拿去给梁寻知看。 横竖他只看一张,甚至极有可能一张也不看。 她算是摸清这大叔了,就是又怪又爱找茬,她才不老老实实拍完一百张。 不出所料,梁寻知这次连照片都没看。 他坐在露台摇椅上斜斜打量她,忽然收回目光嫌弃道:“小丫头片子,被人家拐上贼船了?” 江锦心愣了两秒,将准备递过去的手机收回来,揣进外套口袋:“您管我呢?” 今天天气见好,午后阳光热烘烘的,照得人心头暖。 但也实在禁不住这大叔的冷箭:“稀的管你,边儿去!别来烦我。” “......”江锦心压下脾气深吸一口气,回到正题,“所以您到底收不收学生?” 梁寻知闭眼冷哼:“可把你美的,助理就助理!什么学生,你还差得远呢!” 音落,江锦心在心里打坐运气,耐着性子妥协:“行,那就助理。” 于是她开启了为未来老师端茶送水做家务的打杂生活。 一周忙活三天,定时定点,下午一点到,五点走,浇浇花拖拖地,没报酬,光斗嘴。 她发现梁寻知富得流油,但却很节俭执着地,留着一个小破音响。 是真的破,漆都掉了一半,音质全损。 但他不以为意,一到傍晚就用它放歌,循环张学友那首《遥远的她》。 江锦心差点忘记,那已经是八几年的歌了,她这位怪老师还挺念旧复古。 有一回她整理书房,不小心碰倒他整理好的一沓分镜手稿,赶紧在他听见动静之前捡起来拍拍,仔细放回原位。 中途她下意识观察,这好像就是之前,他在地毯上重复整理的那些。 稿纸厚厚一沓,边角没有一丝破损或卷翘,只是微微泛黄,印有岁月痕迹。 右下角小小一行字迹,署名“杜行涵”。 杜女士,那位已逝的天赋导演。 行字念“xíng”,“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行”。 - 这里的春季干燥少雨,等到后面没有迎来潮湿春风,只有折磨人的沙尘。 不知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因为陆哲淮想多陪陪她,过完一个年他开始哪里都不去,从早到晚待在房里。 他时常陪她看电影,偶尔也研究食谱,游刃有余地围着厨房转。 其实吻过之后,彼此依旧分开两间房。 陆哲淮对她,没有半分得寸进尺。 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地方除了放映室之外,通常就是书房。 暖融融的光线里,她像只树袋熊一样跨坐在他身前,尖巧的下巴搭在他肩上,感受他慢条斯理翻书的动作。 直到这份心安让她昏昏欲睡。 “困了么?”陆哲淮在她肩上轻拍一下,声线低缓,“困就回卧室了,乖,不然着凉。” 她摇摇头在他肩上蹭几下,将倦意晃散,倨傲道:“不要,就想陪陪你。” 无言片刻,陆哲淮一手抱她,另一手放下书,将台灯光线调暗一些,又在她耳垂边轻轻吻一下。 那本工程学著作已经翻译完全文,现在需要做的是后期校对。 老教授知道他前段时间事情多,也没催他,让他慢慢来。 都说德语难学,但他从一开始的词汇记忆到如今的一目十行,似乎也没费多少功夫。 江锦心沉沉眨一下眼,视线越过他肩膀,看着远处挂着的一副复制油画,描绘男女禁忌之情的《门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