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心恍若被一只带刺的手狠狠一揪,当即昏死过去…… 一周后,桐城某医疗基地。 凌落川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已经一个星期了,第二批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他按捺不住焦急的质问,主任却是一头雾水:“什么第二批?我们的人都撤离回来,已经分发去往各个基地了。” 闻言,凌落川愣住了:“怎么可能?那沈鸢呢?” 话出口,他恍然反应过来。 沈鸢骗了他…… 主任诧异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凌落川,不解问:“你和沈鸢?” 凌落川眸光微暗,紧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气氛宁静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医生,一定会安全的,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当晚,滂沱大雨冲刷着被浸在岩浆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关于疫情的报告,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 “疫情已经失控,很抱歉梁主任,沈鸢医生在一场手术中不幸感染,已于今天下午六点四十八分离世……” 听到这个消息,主任眼眶倏然一红,只觉胸口突然多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夜无眠。 次日,主任本想让人联系沈鸢的家属,却没想到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物资已经集齐,今天早上八点多就能到A国F区,多亏了桐城医学院的教授,联系了她国外的朋友。” 闻言,主任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如果物资早来一天,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沈鸢也不会死。 只是想起刚听到的那熟悉的医学院名称,他忍不住问:“哪位教授?” “何琳,她已经跟着物资一起过去了。” 主任心一震。 何琳,是沈鸢的妈妈! 得知这一结果,他眼尾再次泛了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何琳沈鸢已经牺牲的消息。 他更不知道何琳在到达那儿面临沈鸢的遗体时会是什么样的悲痛。 可现在,重中之重是疫情! 物资已经到了,他身为医生没有后退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主任将基地的医生召集起来,他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沉声高喊:“物资已经到达F区,有想回去的,就跟着我走吧!” 回答他的是一双双坚定勇敢的眼神。 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从穿上这一身衣服起,他们注定要朝黑暗深处前行。 凌落川再次踏上直升机,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基地,墨眸一片深沉。 他低喃着:“甜甜,等我!” A国F区。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清凉,扑在身上驱散原有的闷热气息。 望着遍地黄沙,凌落川下了直升机,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像被催发了一样,让他更觉心慌。 眼前是有条不紊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他却没能搜寻到惦念多日的沈鸢。 只是在隔离房所在的区域外围着一圈人,凌落川一怔,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还没等他走近,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犹如针刺破了他的耳膜。 穿过空隙,他看见阮母不顾医护人员和阮天翎的阻拦,拼命地想闯进隔离房。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扭头掩面落泪。 凌落川呼吸一滞,连同心都随着阮母的哭喊一点点下沉。 他抑着心尖上的抽痛,快步冲上前。 隔着护目镜和玻璃,他看见一个人躺在里面,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凌落川瞳孔骤然紧缩,戴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那是,沈鸢! 一瞬间,凌落川只觉天地都颠倒了,一种致命的窒息感和失重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临海市医院的领队哽咽沉重的声音在响起。 “临海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沈鸢回家!” “临安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沈鸢回家!”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一声一声地传递着…… 顷刻间,乡音响彻在整个基地,为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抗疫英雄铺成了回家的路。 几个医护人员强忍着眼泪,将白布缓缓盖过沈鸢惨白的脸。 这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动作,落在凌落川眼中好像放慢了数百倍。 那有限的视线内,早已经被沈鸢曾经的笑容占满。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 沈鸢瘦弱的身躯被裹进尸袋,医护人员含泪将袋子合上,再将她轻轻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甜甜——!” 阮母哭的肝胆俱裂,她看着被推出来的人,几近瘫倒在地。 七年前,沈鸢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体验一次这样刻骨的分离。 阮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阮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姐!” 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眼看着移动床被送上了车,阮母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追了上去。 “妈!” “甜甜!甜甜!” 黑色的车沿着道路往某处缓缓行驶着,阮母边哭边追着,嘶声一遍遍喊着沈鸢的名字。 在不稳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 阮天翎和两个医生慌忙将她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