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站在了婚礼的台上,正牵着陆颜末的手,要为她戴上婚戒。 在梦里,他忘了陆颜末已经去世的事。 可当看到那张恬静精致的脸时,他却有股要落泪的冲动。 江系舟垂眸,将戒指一寸寸套进她的无名指。 在这个时刻,他的心里出现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如果是和她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戒指套了进去,台下响起起哄的声音:“亲一个!亲一个!” 江系舟心头一动,将陆颜末拥入怀中,低头欲吻—— “啪!”陆颜末忽然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做什么?”江系舟诧异地看想陆颜末。 面前的新娘已不再是那副幸福又娇羞的小女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冰冷的厌恶和憎恨。 江系舟心下一惊,就见陆颜末轻轻开口,却没有出声。 他看见陆颜末的唇形,奇妙地读懂了她要说的话: 「江系舟,你真让我恶心!」 他蓦地被刺痛,下意识要拉过她:“不,不是……” 陆颜末猛地将她推开,提着婚纱转身跑下台。 “陆颜末!”江系舟慌张地伸手去拉,却只能让指尖虚虚划过她的婚纱。 江系舟追着跑到台下,忽然愣住。 台下坐满了宾客,可个个都面容模糊。 只有第一排,姜父姜母的脸是清晰的,和童年记忆里的容颜一模一样。 ![]() 他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此时的他们脸上洋溢的笑ʟʋʐɦօʊ容,也和曾经记忆里的模样别无二致。 汹涌的思念和泪意瞬间涌了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可就是这一瞬犹豫的工夫,陆颜末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颜末!陆颜末!” 他大喊着,慌乱地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她。 “陆颜末!”江系舟猛地挣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纯白。 他愣了片刻,停滞的大脑才重新转动起来。 原来都是梦…… 他终于反应过来,陆颜末已经死了…… “系舟哥哥,你终于醒了!”蔡芷意抱着一束花进来,见到他醒来喜出望外,连忙奔到床边。 江系舟扭头看见她,皱了皱眉,一开口声音沙哑至极:“我不是叫你滚吗?你怎么又来了?” 蔡芷意闻言浑身一僵,她默默将花摆在床头柜上,才说:“系舟哥哥,你都昏迷三天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摆出最惯常的可怜神情。 江系舟却神情一变,抬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三天?!” 第17章 蔡芷意吃痛皱起眉,可怜兮兮地点头:“是啊,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上午了……系舟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等她话说完,江系舟直接拔了针,掀开被子下床。 不料脚刚沾地,浑身的痛楚都好像被瞬间唤醒。 他脚下一软,竟单膝跪了下去! 蔡芷意连忙搀住他,焦急地说:“你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去叫医生!” 江系舟感觉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可是都比不上心里的空带来的寒凉痛楚。 他甩开蔡芷意的手,撑着床沿艰难地站起,冷冷开口:“从现在起,我不想看到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蔡芷意顿时愣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为什么?我……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嗫嚅着问,神情受伤。 江系舟不再看她,自顾自往外走,口中喃喃:“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我们身边,要是颜末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蔡芷意面如雪色,眼中浮现强烈的不甘。 她追上去拉住江系舟的手:“系舟哥哥,小陆姐姐已经去世了!你别这样……” “闭嘴!”江系舟一把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江系舟的眼神危险至极,即使在病中,周身气势也丝毫不减:“我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听不懂吗!” “我……”蔡芷意还想再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离开了。 “江总!您怎么直接下床了!”陈诉匆匆进来,见状大惊,连忙搀住他。 江系舟死死攥着陈诉的手臂,一双凤眸赤红,看得人心惊:“陆颜末她……” 他的话没说完,陈诉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陈诉沉沉叹了口气,说:“夫人她已经下葬了,葬礼是顾二小姐和周氏集团的周总出面主持的,人葬在西郊陵园了。” 西郊陵园,不是他父母下葬的地方。 江系舟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冷风灌进去,将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他没能赶上陆颜末的葬礼,没能亲自送她最后一程,甚至也没能百年后和她葬在一起。 陈诉见他脸色太差,低声解释:“我们试过要阻拦,但是……姓周的他一向手段不干净,我们实在没办法。” 江系舟的双眼完全没有了焦距。 陈诉又叹了口气,拉着江系舟到病床上躺着:“事已至此,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江系舟像是失去了生气的人偶,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 外界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听不真切。 医生很快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说:“江先生有中度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幸运的是其他地方都是外伤,休养一阵子就好。” 陈诉连连点头,又问了些注意事项。 医生走后,陈诉看向江系舟,说道:“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正好这几天网上的风波还没过去,这时候不出面是最好的。” 江系舟沉默地看着窗外,半晌,他低声说:“知道了。” 陈诉怕有什么变故,一连几天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公事也直接在病房处理。 江系舟这才知道,顾霜霜在葬礼那天对媒体曝光了陆颜末生前最后一通电话的录音。 集团股价大跌,股东们怨声载道。 江系舟听到这些,内心毫无波动。 他的心里,已经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8章 住院第七天,江系舟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 西郊陵园。 江系舟重新换上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看着墓碑上陆颜末温柔的笑脸,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割磨,痛楚绵绵不绝。 他伸出手,轻抚着照片上那熟悉的眉眼,指尖止不住地轻颤,如同他的心。 “陆颜末,我来看你了。”他闭上眼,额头轻轻抵在相片上。 仿佛要从那冰冷的石碑里汲取一丝能抚平痛苦的温暖。 “对不起,对不起……”他哑着嗓子,一遍遍低声重复着道歉。 他睁开眼,痴迷地看着照片上的人,轻声说:“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话落,他站起身,隐去所有的情绪,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 “动手。”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排保镖立刻上前。 陈诉犹豫着上前,对江系舟说:“您这样直接把夫人的坟都拆了,会不会不太好?” 在一开始知道江系舟打算强行给陆颜末迁坟的时候,陈诉就试图劝过。 与恩仇无关,纯粹是……有损阴德啊。 可江系舟如今的状态他是最清楚的,表面冷静自持,内里已经疯了。 果然,下一秒,江系舟就说:“百年后,我们是要一家团聚的,她是我的妻子,她得过去。” 陈诉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再说什么。 没多久,陆颜末的墓被强行拆开。 保镖将一个纯黑的骨灰盒捧出来,擦拭干净后递给了江系舟:“江总,夫人的骨灰盒。” 江系舟接过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而后他看向陈诉,吩咐道:“将这里恢复原样,再找个大师选个吉日重新下葬。” 陈诉欲言又止片刻,点头应了。 是夜。 江系舟带着骨灰盒回到别墅,将它端端正正放在枕边,陆颜末最常睡的那一侧。 他侧躺着,将手轻轻搭在骨灰盒上,就像是在轻抚着陆颜末的脸一样。 “晚安,记得做个好梦。”低哑的声音被浓墨般的夜色淹没。 眼泪从眼角滑过鼻梁,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水渍。 他又梦到了陆颜末。 五年前的医院走廊上,陆颜末倒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 “我爸……我爸怎么会出车祸呢?他要是,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和妈妈……该怎么办……” 陆颜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将她拥在怀中的江系舟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董事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低声安抚让陆颜末高悬无助的心安稳了不少。 但是,在陆颜末看不见的角度,江系舟的神情冰冷漠然,还带着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 可不是命大么?这样都没死,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没死,反而对于江系舟来说是个好机会。 如果陆远道直接死了,岂不是躲过了很多必须承受的痛苦? 陆颜末依偎着他,小声抽噎着,像受伤的小动物,十分惹人怜爱。 “好了,别哭了。”江系舟微微皱了皱眉。 他很讨厌听那些哭哭啼啼的声音。 但陆颜末哭,却让他的心里产生一股奇妙的感觉—— 被需要的满足感。 陆颜末埋着头点了点,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没能直接害死我爸。”陆颜末的声音冷极了。 第19章 江系舟神情一凛,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开了。 这一看,陆颜末的脸竟然变成了顾霜霜! 江系舟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他脸上。 不疼。 顾霜霜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死渣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江系舟从梦中惊醒,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抬手打开床头小灯,揉着额角坐起来,看着身旁的骨灰盒,眼神失落。 “陆颜末,为什么连梦里,你都不肯和我好好说说话?” 一片死寂。 孤独像深海一样将他牢牢压在其中,他的人生就像这夜色一样漆黑无光。 江系舟无法忍受这样的窒息感,起身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