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笑看看肩上的手,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 …… 锦绣绸庄,被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沈之非他们赶到的时候,李不言正坐在院子里,拧着两条眉发呆。 边上,站着掌柜、伙计、绣娘,一个个都垂着头,脸上都是害怕。 地上,躺着五六个哼哼唧唧的伙计,其中一个还见了血。 沈之非走过去:“怎么样,查出点什么没有?” 李不言抬起眼皮看了看来人,“这庄里的每一个人,我都逼问过了,都说没有瞧见。” 沈之非看着她眨红的眼眶,朝裴笑递了个眼色,让他帮着宽慰几句。 哪知裴笑垂着眼,神情愣愣的,没接沈之非的茬。 这小子看什么呢? 第六百七十五章欲来 这小子看什么呢? 沈之非没办法,只有亲自安抚。 “汤圆和兰川我已经派人送回别院了,不是你的错,你别急,总能把人找到的。” 李不言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如果这时有人冲她骂两句,吼两声,甚至打两下,她反而会心里好受些。 说这种话,她怎么受得了,眼泪唰的涌出来。 这一下,连沈之非都看呆了。 搅屎棍竟然…… 还会哭? 小裴爷鬼使神差地还了魂,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帕子,用力塞到她手里。 “哭啥哭啊,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谁没出息了? 谁要你的帕子? 李不言刚想把帕子砸过去,却听裴笑对沈之非严肃道:“燕过留痕,风过留声,仔仔细细查吧,一寸都不要放过。” 沈之非一点头,目光看向朱青。 朱青忙道:“李姑娘,你确定她是在庭院里失踪的。” 李不言拿帕子擦擦眼泪,“嗯”一声道: “她说在这里等我,就一定会在这里等我,她从来说话算话,除非有人把她引出去。” “官爷啊!” 掌柜赶紧跑过来说:“我们这庄上就前后两个门,前门有迎客的伙计,后门有看门的伙计,都没见过人出去啊。” 朱青:“爷,那就先从这间庭院里找。” 沈之非:“找!” 庭院真心不大,朱青走一圈,在槐树前站定,抬头看着苍青色的天。 “如果是我,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要把一个人掳走,就先敲晕了,然后顺着这棵树,爬到屋顶,再从屋顶离开。” 他围着槐树又转一圈,“一个人不够,上面还要有人接应。” 沈之非当机立断:“上去瞧瞧。” 朱青跃上槐树,蹭蹭爬几下后,手一够,翻到了屋顶。 数日无雨,瓦砾上积着一层灰尘。 灰尘中,十几个零乱的脚印,赫然映入眼中。 “爷,被我料对了,两个人,走的是屋顶,上面有脚印。” 沈之非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兴奋,反而眉拧得更紧。 这两人敢走屋顶,可见是高手。 李不言收起软剑,也要上屋,被裴笑一把拦住:“等着,人多反而不好。” 鬼使神差的,李不言收住了脚。 过了一会,朱青稳稳落地,把两片碎瓦递到沈之非的手上。 “刚裂不久,爷,你看,断面是新的。” 掌柜一听这话,高兴的就差哭。 “官爷啊,我就说我们绸缎庄是冤枉的,这,这明显是寻……” “寻什么?” 沈之非目光一沉。 掌柜吓得赶紧把话咽下去。 “就算是寻仇,人也是在你们庄上不见的,你们就脱不了干系。” 沈之非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都先去前厅等着,本官还要再仔细查一下。” 掌柜赶忙朝身后的伙计、绣娘摆摆手。 等人走光,沈之非压着声道:“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是重华宫。” 李不言一听“重华宫”,咬着牙道:“朱青,走,跟姑奶奶杀过去。” “别冲动。” 朱青拦住她去路,“听三爷安排。” 李不言:“这还有什么可安排的,杀过去,把刀架在那王八蛋的脖子上,一命换一命。” “嗯,然后带出朱家,带出朱家身后的那桩要命的事。” 沈之非把沈炎德的事情简单和她一说,末了冷笑道:“然后我们一起手拉手,肩并肩,欢天喜地赴刑场。” 李不言不傻,忙道:“是我冲动了,我听三爷安排。” 这还像句话。 沈之非指指屋顶:“你和朱青两个上去,看看能不能顺着脚印往前追踪。” “那你呢?”李不言问。 沈之非:“我和明亭去趟开柜坊,完事后,兵马司衙门碰头。” 开柜坊,那就是去求那个人。 李不言咬着牙问:“三爷,你说千瑶她会不会……” “会什么?” 沈之非不想听这种没有结果的猜测,眉一挑,狠声道: “你放心,咱们神挡杀神,佛挡杀拂,一定想办法救出她。” …… 朱府。 书房。 朱远墨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扔。 如果是平常,铜钱滚动几下,很快露出正反两面。 哪知今天的三枚铜钱,就像陀螺一样,在地上不停的转着圈,然后……然后…… 在三兄弟的眼皮子底下,立住了。 屋里,陷入沉默。 三兄弟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这一幕,是他们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的怪异场景。 这也意味着,他们根本测不出路千瑶的凶吉。 朱远钊只觉得毛骨悚然,问道:“大哥,怎么会这样?” 朱远墨眼眸一缩,敛住了眼中的惊悸。 祖师爷曾说过,这世上测不出吉凶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贵不可言;另一种…… 朱远墨不敢往下深想,随口道:“薛姑娘既然能化念解魔,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等凡人测不出也正常。”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朱远昊脸色泛白:“万一薛姑娘有个好歹……” “不要自己吓自己。” 朱远墨干咳一声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老二,你换身小厮的衣裳,立刻去和三爷汇合,一切听从三爷差遣。” 朱远钊:“是!” “等下。” 朱远墨叫住他:“这会不要管什么正道,邪道,只要能让薛姑娘平安回来,就是好道。” 朱远钊听了这话,心中一悲。 大哥这人,做人做事最守规矩,如今也被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逼得什么都豁了出去。 生死关头,朱远墨必须豁出去。 路千瑶是唯一能救他们朱家的人,哪怕现在朱家已经走到死路上,只要她在,总还有一线希望。 所以哪怕他死了,路千瑶都必须活着。 “老三。” “大哥?” “咱们朱家被人盯上了,三爷让我们找出源头,你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兄弟中,朱远昊素来鬼点子最多,朱远墨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这桩要事。 朱远昊拧了眉,想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小心翼翼道: “大哥,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就是要委屈你一下。” “什么?” “你是朱家的家主,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如果有个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