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让我经历过一次生不如死,又让我再经历一次;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不能的! 朱青和丁一陪在三爷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失声痛哭成这样。 两人想着薛姑娘往日的好,不由悲从中来,也开始抹泪。 裴笑飞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整个人怔愣住了。 他是被陆大从床上揪起来的。 陆大说路千瑶没气了,裴笑气得一口口水吐过去,把陆大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娘、的,别以为你个老小子身手好,小爷我就不骂你,玩笑能这么开吗? 所以,不是玩笑? 路千瑶是真死了! 裴笑失魂落魄地冲进厢房,冲到床边,都没去看人,直接伸手扣住了路千瑶的脉搏。 咦? “没死啊,这不还有跳动吗?” 李不言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沈之非像阵风一样冲进来; 朱青、丁一、紧随其后的陆大、黄芪……争先恐后地冲进来。 裴笑松手,去探路千瑶的鼻息,整个人愣了愣后,又去摸她的脉搏。 摸完,再去探鼻息…… 最后,裴笑扭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了,要不……你们去把我爹请来?” 陆大抢在所有人前面问:“小裴爷,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她脉搏还有微弱的一点跳动,但呼吸的的确确没有了,不信,你们……” 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李不言和沈之非像两只恶虎似的,同时扑过来。 李不言扣住了路千瑶的左手,沈之非扣住路千瑶的右手。 李不言神色有些慌乱,又有一点兴奋,“三,三爷,她真的没死。” 沈之非嘴唇颤的不像样,“我,我就说吗,神婆不会死,她就是魂魄浅,被什么脏东西勾走了。” 裴笑一听这话,心说请自家老爹还不够,还得再请一个人。 “朱青,你去请朱府大爷来。” 朱青擦了把泪:“是!” 裴笑:“丁一,你去请我爹。” 丁一声音哽咽:“是!” 裴笑:“你去看看那十八个僧道到哪里了,怎么还没来?” 黄芪破啼为笑 :“是!” …… 十八个僧道来了,就在厢房外头念经做法; 裴太医来了,替路千瑶把过脉,探过鼻息后,魂魄似乎也被厉鬼抓走了,整个人一动不动。 朱远墨也来了,铜钱扔过了,卦象看过了,连罗盘也拿出来演示了好几次。 忙活半天,朱远墨走到沈之非面前,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还欲言又止? 沈之非心都被他吊起来:“朱大哥,算我求求你,你有话就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朱远墨咳嗽一声:“前几日小裴爷和李姑娘来找我,替薛姑娘测凶吉,其实有句话……我瞒住了。” 沈之非:“什么话?” 朱远墨:“死人是测不出凶吉,算不出卦象的。” 沈之非突然一抬手,死死攥住朱远墨的肩膀,恶狠狠道:“什么意思?” 朱远墨瞳孔紧压:“薛姑娘死了,而且……” “放你娘的屁!” 朱远墨的话没说完,裴太医从太师椅里跳出来,冲朱远墨挥动着拳头道: “死人没有脉搏,路千瑶有,她还活着。” “而且!” 朱远墨扭头冷冷看了裴寓一眼,加重了语气:“她不是今儿个才死的。” 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几个意思?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懵。 “我觉得……” 朱远墨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无比艰难的往外迸。 “她、早、就、已、经、死、了!” 沈之非扑哧一声笑了:“朱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不言直接破口大骂:“妈的,你才死了呢,你八百年前就死了。” 裴笑翻了一个能冲破天际的白眼,“朱大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朱青冷笑一声:“死人能吃能喝,能走能动?” 丁一怒道:“死人能化念解魔?” 黄芪挺直了胸膛:“朱老爷,薛姑娘可是帮过你们朱家的人,你们朱家要没有她,早就完蛋了,你说话要厚道些。” 朱远墨:“……” 无言以对! 第八百九十五章气运 朱远墨何止无言以对,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人死了,肉身就变成了尸体,装进棺材,埋进土里;魂魄被黑白无常牵走,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更何况,人鬼殊途。 就算魂魄强行留在了人间,也不能够和人产生瓜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想着,裴太医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爹,你怎么了?” “裴叔,哪里不舒服?” 裴太医没去看自个的儿子,而是抬头看着沈之非。 “承宇,你还记得有一回,你请我在春风楼里吃饭,那次我就觉得薛姑娘的脉象不太对。” 裴太医声音几乎是压在嗓子里,“摸着有脉跳,跳得也很正常,就是诊不出是个什么脉象。” 沈之非冷笑:“那是因为……你就是个庸医。” 被骂成庸医的裴寓一点怒气都没有,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还说,这姑娘的体温也不正常,比着咱们正常人要低一些,冷冰冰的。” “裴叔,这世上也有不怕冷的人,你总不能说那些人都是死人吧?” “这……” 裴寓也哑口无言。 “三爷。” 朱远墨口气怂怂的,“你还记得你们几个去五台山找庚宋升,一个个都冻得要死,我二弟说,就薛姑娘还是一身单衣。” “又怎样?” 沈之非怒道:“老子咬咬牙,冬天也能一身单衣。” 哎啊,你和我抬什么扛呢! 朱远被这一连串的反驳冲上了头,“死人才会温度低,死人才不怕冷,死人才没有气,你懂吗?” “老子不懂。” 沈之非目光阴沉沉,“老子只知道一件事,她的脉搏在跳,你找个脉搏会跳的死人给我瞧瞧呢?” “你……”朱远墨气得脸红脖子粗,想骂娘。 “朱大哥!” 小裴爷不知怎的,突然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说她早就已经死了?你们朱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小裴爷啊,我们这一行是干什么的?” “风水算命。” “我问你,命是什么?” “命就是命呗!” “命是过去,也是未来。” 朱远墨:“小裴爷可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裴家的风水怎么样?” “记得,你说心善就是最好的风水。” “其实这只是其中之一。” 朱远墨:“小裴爷的命数,我不用看八字,就可浅浅看出个大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裴笑:“为什么?” “感应。” 朱远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自带着一股气运,你小裴爷有小裴爷的气运,三爷有三爷的气运,李姑娘有李姑娘的气运。 你们每一个人的气运,我都能感应到,根据这些气运,我大致能判断出你们的过去和有未来。” 裴笑皱眉:“有这么神的吗?” “小裴爷,如果没有这一点点神,朱家也不会在钦天监的位置上,坐这么久。” 朱远墨:“但我从见到薛姑娘的第一眼起,我从她身上就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她的过去我感应不到,她的未来我感应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冷。” 裴笑明白了。 朱远墨在路千瑶身上测不出凶吉,算不出卦象,感应不到过去未来,由此三点,才判断出她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为什么她能……” “小裴爷,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世上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死人变成活人。” 朱远墨看了眼床上的路千瑶,低声喃喃:“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一定有,肯定有!” 说着,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沈之非。 “三弟啊,薛姑娘于我朱家有救命之恩,我和你一样,都盼着她无病无灾,能长命百岁!” 沈之非心里坚不可摧的城墙,骤然崩塌。 他踉跄两步,跌坐在床沿上,目光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少女,一言不发。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朝窗台那边看过去。 窗台边,只有一只香炉,炉里叠着一点香灰。 香,烧尽了! …… 西城门。 一辆马车疾驰而入,驾车的是个光头和尚,这和尚个子很高,蓄着一把络腮胡,眼神带着几分犀利。 车帘里探出一个脑袋,脑袋上的五官苦的挤作一团。 “乖徒弟,慢点,慢点,老和尚我的身子骨都被颠散架了。” “还说,要不是你一会拉屎,一会撒尿,一会喊饿,一会喊渴的,尽耽搁时间,咱们昨儿晚上就该进城了。” “人老了,屎尿憋不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能怪我吗?我像你这把年纪的时候啊……” “老黄历别提,说,四九城这么大,咱们上哪儿找人?” “傅家啊,顺便再让你看看从前的相好,说真的,你那相好长得真挺俊的。” “老!和!尚!” “你看你看,一提相好你就恼,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乖徒弟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哎啊啊,快停车!” 一声“吁——”,马车稳稳停下。 老和尚从车上爬下来。 “师傅,你干嘛去?” “问路。” “我去吧!” 老和尚嗤了个“呵”字,“你长得太俊,容易被大姑娘小媳妇勾走。” 络腮胡:“……” “阿弥陀佛,施主,请问兵马司怎么走?” “……” “阿弥陀佛,施主,请问兵马司怎么走?” “……” “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