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檀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怄气? 他怎会跟冬梅说一样的话? 她连连摆手,道:“您是主子,奴婢怎敢跟您怄气。” 她的态度极其谦卑,的确是个奴婢该有的态度。 可傅沉玉却显得不耐烦了。 他不喜欢程檀儿在他面前如此规矩,他记得,她在齐铭面前的时候就没有这么规矩,至少她会亲昵的叫他齐大哥,还会对他笑。 可在他面前,她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他有些气上心头,又不忍对她发火,只压抑着情绪道:“既然知道本王是主子,就不该总是惹本王生气。” 程檀儿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自认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也猜不透傅沉玉的心思,只觉得待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总是会惹他生气。 罢了。 反正赎身的银子也攒够了,程檀儿觉得是时候跟他提离开侯府的事了。 程檀儿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王爷,奴婢想……” “先吃东西!”不曾想,话未说完,傅沉玉忽然将她打断。 程檀儿一时语噎,最后还是固执地想把话说完:“王爷,您听奴婢把话说完。” “刚出炉的松子糖,再不吃就凉了。”傅沉玉神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只将她面前的食盒往前推了推。 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的确十分诱人。 可程檀儿现在不想吃。 跟在傅沉玉身边这么久,她也学聪明了些,知道傅沉玉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既然已经打算离开侯府了,程檀儿就不打算再改变主意了。 上次因一念之差,生出了想要留在侯府,留在傅沉玉身边的念头,结果人被他赶出来还不说,连命都差点丢了。 程檀儿吃够了教训,便不敢再赌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程檀儿就一阵后怕,离开的念头便愈发强烈。 “王爷!”她忽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直直的。 傅沉玉眉头微蹙。 她膝盖才刚刚消肿,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你起来!”傅沉玉冷了眉目,本就淡漠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程檀儿道:“奴婢赎身的银子已经攒够了,做完这个月底,奴婢就可以离开侯府了,还望王爷早些换别的丫鬟近身伺候。” 话音落下时,傅沉玉心头开始莫名烦乱。 “你确定要这样闹?” 他这话分明透着几分威胁的韵味。 程檀儿却有些怔愣。 闹? 她一心想要追求的自由,在他眼里只是在闹吗? 程檀儿道:“奴婢没闹,奴婢只是同其他丫鬟一样,契满便会离开侯府。” 傅沉玉不想听她说话,只担心她刚刚痊愈的膝盖能不能受得住。 “你别跪着,先起来!”傅沉玉没对她发火,只是语气有些烦躁。 程檀儿却对他直直伸出了手,她恭敬地弓着身子,语气有几分强硬:“还请王爷归还奴婢的身契。” 她的身契原本是在赵嬷嬷那里的,可她那日去问才得知,傅沉玉早就从赵嬷嬷那里将她的身契拿走了。 没了身契,就算赎身出府,她也哪都去不了。 程檀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缠满纱布的手就这样伸在傅沉玉面前。 傅沉玉不知为何,一看到程檀儿这幅模样,就开始心里烦躁。 程檀儿这个女人,外表是只小白兔,可小白兔若是发起脾气来,也是十分磨人的。 “你昏迷了三日,先吃点东西。”傅沉玉压着火道,再次岔开话题。 程檀儿抿唇不语。 “还要本王再说第三遍吗?” 周遭的气氛顿时凝结,那顾熟悉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程檀儿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就是不肯起来。 她不肯服软,她知道,自己一旦服软,傅沉玉肯定就不再提身契的事了。 她不明白,傅沉玉为何总要为难为她,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啊。 见她不肯起来,傅沉玉忽然抬手,直接拧着她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就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还不等程檀儿反应,人就被他摁在了软塌上。 “吃了!”傅沉玉彻底冷了眉目,连同语气也冷得骇人。 程檀儿冷不防打了个寒颤,身上又开始冒起虚汗。 “不吃,还想让本王喂你吗?” 程檀儿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愿,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总是这样强势,这样不讲道理,连吃东西也要强迫她。 程檀儿眼眶微红,眼看着又要落下泪来,不想傅沉玉忽然捻起一块松子糖,递到她嘴边。 “本王差点忘了,你手受伤,不方便。”这时,他的语气终于不再强势霸道,而是低沉温和,十分撩人。 屋子里的烛火昏黄,程檀儿坐得矮,她抬头仰望傅沉玉的时候,就显得他更加高大了。 傅沉玉也有一丝错觉,总觉得自己是在投喂一只小兔子。 特别是当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会产生这种念头,甚至想要捏一捏她白皙红润的脸。 傅沉玉这一举动,着实吓住了程檀儿。 她愣了愣,一时没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傅沉玉将手里的糖直接塞到她嘴里。 “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松子糖在她舌尖融化,她轻轻一咬,外面酥酥脆脆的糖壳碎开,溢出里面香甜的果心,十分香甜美味。 程檀儿心里顿时就松软了下来。 见她沮丧的脸终于舒缓开来,傅沉玉也不由得心情愉悦。 那店铺老板说得不错,姑娘家就爱吃这些香甜的东西。 傅沉玉又捻了一颗松子糖,放到程檀儿嘴边,道:“多吃点,不可废食。” 终究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程檀儿暂且将出府的事搁在一边。 还不等傅沉玉将松子糖递到她嘴边,她便主动低头含住他手里的松子糖。 那软嫩湿润的唇,若有若无地碰到了他的手指,傅沉玉突然就有种奇异的感觉,如闪电般转瞬即逝,心里那股悸动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了。 可程檀儿却浑然不知,那松子糖实在太小,她方才不过吃了两颗,根本不够解馋。 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讨好,只好眼巴巴望着傅沉玉,等着他主动投喂。 傅沉玉喉结滚动,望着自己被她舔舐过的手指头,一时有些怔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