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才发现,霍瑾年的忏悔对她来说仍旧是能轻而易举地打破她巩固的城墙。 有些事情是永远存在的,比如她对他二十几年的爱。 沈晴深吸了口气:“是好事,现在我们都还好好活着,以后就算面对命运的安排也可以坦然面对了。” “而且这说明,我们的确分开更好。” 霍瑾年摇头:“不,我不好。” 沈晴隐蔽地擦了下眼泪,攥紧手心。 “如果愧疚让你很难受……那霍瑾年,我原谅你了。” 第六十七章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 霍瑾年转过头,怔怔看着沈晴。 沈晴重复了一遍:“我原谅你了。” 付出的爱没有错,哪怕它最后收获了一个不太好的结局,没有完成她想要白头偕老的心愿,但不能因此否定。 那些爱本身是无罪的。 但沈晴紧接着开口:“其他的就算了,要是你不想做陌生人,就做普通朋友。” 霍瑾年还是愣愣的,完全说不出话。 普通朋友……也好,总之比陌生人好,至少现在的沈晴愿意稍稍接纳他,不会再冷若冰霜地拒他千里之外了。 可那句“其他的就算了”,又像一碰冷水浇下来。 他的一颗心仿佛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饱胀的兴奋里掺杂着失落。 该知足的,可他还是想要更多。 雨停了,乌云散去,光线亮了些。 沈晴站起身:“走吧。” 可一垂眼也看见霍瑾年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她皱起眉:“你发烧了?” 霍瑾年撑着站起来,没回答,伸手抱住了沈晴。 “柠柠,谢谢你原谅我。” 顺着原路返回,剧组还留在原地,吴茜看见两人赶紧迎上来:“哎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吧?” 沈晴摇摇头:“我没事,但他得去医院看看。” 吴茜一看,霍瑾年的白衬衫湿透了,头发也是,唇色有点白。 她连忙喊助理要送他去医院。 临走的时候,霍瑾年转头看向沈晴,犹豫着问:“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看医生。”沈晴说。 霍瑾年点点头,再没停留,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等他走远,吴茜戳了戳沈晴:“他被你拿捏死死的,真羡慕啊。” 沈晴扯了下嘴角:“别乱说。” 医院。 霍瑾年坐在输液厅里吊水,正要睡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件白大褂。 “咱俩刚分开应该没有几小时吧,这种见面的频率,我会以为你喜欢的不是沈晴。” 沈寻在他身边坐下,难得调侃。 霍瑾年没回答,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半晌,他才低声说:“她说她原谅我了。” 但这句原谅带给霍瑾年的却不是完全的解脱,也不是松了口气,而是对沈晴更深更浓烈的愧疚。 沈寻身形微微一怔,嗓音忽然有些哑:“那很好。” 又忍不住问:“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很忙的,需要休息。”霍瑾年回答。 沈寻有点坐不住了。 他抿紧唇站起身:“等下输完液上来,我给你做检查,今天别想跑。” 霍瑾年抬眼看他,却倏地笑了笑:“沈医生,你真的很称职。” 沈寻脸一黑,转身走了。 两个小时后,霍瑾年离开输液厅,去了沈寻的诊疗室。 检查的步骤很快,等待结果的时候,霍瑾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寻忙。 突然,他出声问:“沈寻,其实你和柠柠根本没在一起,对吧?” 沈寻愣住,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八章 霍瑾年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沈寻身上,慢慢悠悠地说。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沈寻一敛眉,差点把手中的资料丢他脸上。 活了这么多年,被人将了一军,这感觉属实不怎么好受。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沈寻只能回到医生的身份,把刚才的不快压在心里。 “你的病情最近恢复的还可以,但还是要注意,要保持心情愉快,绝对不能想一些消极的事情。” 霍瑾年淡淡一笑:“知道了,沈医生。” “上次给你开的药都吃了吗?”沈寻拿着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吃了,还有。” 沈寻点头:“行,吃完了记得来拿。” 一个多小时后,霍瑾年回到了剧组。 没找到沈晴的人,他想了想,问吴茜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吴茜给他发了个位置,说:“正在讨论剧本,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推开门,就听见讨论声。 演女一的演员皱着眉:“唐编剧,我真的觉得男主对女主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如果这样,这部剧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点。” 沈晴一向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抿着唇坐在一边不说话。 听见开门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顾先生。” 沈晴看了眼霍瑾年,又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瑾年竟然在那一眼里看见了依赖。 他在沈晴的身边坐下,很公事公办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到底是男人的气势不一样,女演员撇撇嘴,声音都放轻了不少:“我觉得剧本不合理,顾先生,上次您也想改剧本来着,您应该明白我的感受。” 女演员以为霍瑾年一定会帮着自己说话。 然而她不知道,上次已经是上次,现在的霍瑾年只会无条件顺从沈晴。 “她是编剧,你是演员,你的任务是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在这里找编剧的麻烦。”霍瑾年皱起眉,目光有点冷,“你们导演呢,不管管?” 说完,他拉起沈晴的手臂就往外走,还不忘给了女演员警告的一眼。 走出会议室,走廊里不断有人来往,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点探寻的意味。 霍瑾年感觉到沈晴的稍稍挣扎,随便推开一扇门进去。 这才松开了手。 沉默了会儿,沈晴偏过头:“其实你用不着那么严厉,要改剧本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不会太稳定。” “但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你不想改,那就不改。”霍瑾年看着她,语气温柔,“刚才不见你和那个演员这么正面对峙。”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 他温柔似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沉溺。 沈晴垂着眼,睫毛颤了颤:“找我什么事?” 霍瑾年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答非所问:“洗热水澡了吗?没有发烧吧?” 沈晴摇了下头,看上去有点累:“洗了,没发烧。找我什么事?” “我问沈寻了。”霍瑾年慢慢收回手,抿了下唇,“他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第六十九章 闻言,沈晴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了。” 确实是这样。 霍瑾年在看见沈寻抱住沈晴那一刻,脑子乱成一片,根本没空想清楚。 但在医院吊水时,他把思路缕清,沈寻喜欢沈晴,对她示好是很正常的。 那个拥抱,也不是沈晴主动的。 她一直都没承认过她和沈寻在一起,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而沈晴没有否认的原因,霍瑾年也猜得到。 得到沈寻的答案,他感到放松,整个人好像终于喘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拿走。 他得到了沈晴的原谅,现在又收获了这个惊喜,很开心。 “恩。”霍瑾年笑了一下,“等下讨论完剧本,一起吃个饭吗?” 其实他做好了被沈晴拒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沈晴的回答会是:“够了。” 她的声音很冷:“霍瑾年,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可以当普通朋友,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别当了。” 霍瑾年僵了一瞬,胸腔中的欣喜迅速冻结冷却。 他有些慌乱:“没事,如果你没空……” “我有空,但不会和你吃饭。”沈晴打断他,脑子里全都是唐母跟她说的话。 不要重蹈覆辙,这个世界上没有破镜重圆,唐母和唐父就是她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与其不断后撤防线,死死坚守边界才最保险。 “霍瑾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有什么目的,真的够了。”沈晴很直白,“接受你意味着要打破新生活,我不会那么做。” 霍瑾年感觉心底被剜出一个大洞,冷风直往里吹。 他朝她走近一步,语气有些恳切:“不用打破,你维持原样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改变的,我……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沈晴后背打颤,“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自己偷偷做决定,然后把我抛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有阴影了,那种骨头都在被啃咬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情绪跌宕,霍瑾年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气。 他不得不深呼吸,扶着桌子站稳:“柠柠,对……” “不用再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完,沈晴转身拉开门,“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再去国外几年。” 门关上,屋子里一片死寂。 霍瑾年盯着眼前的浮尘,觉得它们正涌进自己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