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 谢长庚回到王府时,苏清荷还未离去。 谢长庚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清荷敏锐地察觉到谢长庚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谢长庚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清荷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谢长庚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清荷这才放心离开。 沈云欢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谢长庚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谢长庚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谢长庚,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谢长庚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谢长庚入寝后,沈云欢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谢长庚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沈云欢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沈云欢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沈云欢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 没两日,谢长庚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沈云欢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谢长庚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谢长庚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谢长庚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谢长庚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沈,叫……沈云欢!”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沈云欢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沈云欢忍不住望向谢长庚,却见谢长庚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清荷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沈云欢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谢长庚跨步往台阶上走去,沈云欢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沈云欢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谢长庚平安无恙,岁岁长安。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沈云欢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谢长庚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谢长庚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沈云欢就见谢长庚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谢长庚就一直情绪不虞。 沈云欢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6 到了京郊门口,谢长庚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沈云欢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谢长庚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沈云欢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谢长庚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沈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沈云欢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沈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沈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沈云欢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沈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沈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沈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谢长庚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沈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第9章 沈云欢心瞬间提起。 她看着堂弟沈明修躬身行礼:“见过永安王!” 谢长庚定定盯着他,又问了一遍:“边疆的主将是谁?” 他只知晓沈明修这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沈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敛去,他垂眸道:“王爷误会了,末将名叫沈捷,字敏休,边疆那位是末将堂兄,音相同写法却不同。” 听了沈明修的解释,谢长庚皱紧眉,眼眸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