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否定许红妆这个人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身边。 君长离又看了许红妆一眼,神色复杂。 刚欲开口,异变陡生。 四周商贩蓦地掀了摊子,抽出利刃:“杀了这个残暴不仁的狗皇帝。” 话音落下,隐在人群中的暗卫也出现。 霎时间人群纷乱,剑光四起,热闹的元宵灯会立时染上一片血色。 君长离一手持剑,面色冰冷地将许红妆紧紧护在身后,墨眸扫过四周。 混乱中,无人注意的许红妆将手往袖中伸去,触及一个冰凉物器。 就在她刚欲拔出时,君长离倏地转身抱住她,许红妆动作被打断。 下一瞬,他长剑一挥,打落一支冲着许红妆后背而来的箭头。 那箭头闪着寒光落地,接而连三的箭矢破空而来。 他想抱着许红妆避开,许红妆却似受惊一般,发着抖捂住耳朵发出惊惧声音。 就这么耽搁一瞬,君长离肩膀上便有流箭划过,他白色的衣服迅速被血染红。 不远处,皇城卫的马蹄声响起,有人大喝一声:“撤!” 那些刺客干脆利落收手混入人群。 待侍卫围上来护住两人,君长离才将许红妆放开。 上下打量一番,他长舒一口气:“你无事便好。” 说完这句,他眼眸一闭,重重倒下去。 众人这才发现他肩上流出的血呈暗黑色。 护卫首领勃然变色:“不好,箭上有毒,封锁城门,即刻护送陛下与娘娘回宫。” 许红妆眼眸一暗,怪不得一击得手,便走得如此利落。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不过她面上仍是惊慌失措模样:“陛下,陛下……” 回到宫中,所有太医都已经等候许久。 检查完那毒,一个个便瑟瑟发抖起来:“这是……这是断肠草的毒啊!” 听见这名字,许红妆唇角一抿。 眼看着所有人俱是神色大变,一个年轻太医被推出来。 许红妆认出那太医,瞳孔微缩,这便是将她救回来的那人,似乎叫时简。 这人当真厉害到连名列天下三大奇毒的断肠草都能解? 她心刚一提起,时简便一脸紧张地摇头:“除非是我师父来,不然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你师父药圣南宫无望?可药圣素来云游四方,一时之间去哪里找?” 许红妆手握紧,眼睛闭上,压下翻涌情绪。 天助我也!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师父——” 许红妆抬眸看去,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慢悠悠出现。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第21章 时简露出喜色:“师父您怎么来了?” 南宫无望斜睨一眼他:“还不是听闻你学艺不精,没治好李家小皇帝的人,他派人四处寻为师,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他意味深长看向许红妆。 许红妆被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眸看着,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 时简先是一噎,又喜气洋洋起来:“师父您来了,陛下便有救了。” 许红妆敛下情绪,哑声道:“既然药圣来了,那陛下便拜托您了!” 南宫无望笑了笑,移开目光,对徒弟道:“领为师进去吧。” 看着那道身影进去,许多太医都露出惊诧神色,纷纷赞叹:“莫非这位便是药圣南宫无望前辈,听闻药圣已经年愈古稀,面容竟然如此年轻,不愧是当世神人。” 许红妆袖中的手蓦地攥紧。 明明只差一点,为什么就这么巧合? 她可不信君长离将这人找来是为了治好自己找回记忆。 就怕,是为了让她彻底忘记许红妆的身份。 事已至此,便不能再等了。 许红妆看了眼不远处的烟雨,烟雨微不可查地颔首。 主仆二人悄无声息退出焦急的人群。 药圣不过给君长离喂下几粒药丸,又扎下几根金针,原本昏迷不醒的人便幽幽转醒。 睁开眼眸的第一时间,没看见那个人,他便下意识四处寻找:“姝宁……” 身旁暗影道:“陛下,您放心,姝宁公主在外殿很安全。” 君长离松了口气,这才看见南宫无望。 他苍白脸色上唇角微微勾了勾,“前辈,又见面了!” 南宫无望神色淡然:“你派人满天下寻我,我怎能不来?” 说着他一笑:“也是天意,看来你那小公主是有福之人,若不是你因为她四处寻我,你今日性命难保!” 想到这其中的阴差阳错,君长离苦笑:“的确。” 他没有因为南宫无望的自称而着恼,反而神色恭敬。 “我这次请前辈来,是想请问前辈,能否让她永远失去之前的记忆?” 南宫无望手中还拿着的金针的手一顿,神色古怪道:“你想让她永远失忆?” 许红妆近来那些奇怪的话让君长离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有预感,许红妆的记忆似乎快恢复了。 若非是她的眼神还那般平静漠然,君长离早就坐不住了。 想到此,他眼底划过一抹希冀:“可否?” 南宫无望一顿,摇了摇头:“已经晚了!” 君长离勃然变色:“什么意思?” “我刚才进来看见她了,她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 “前辈确定?”君长离心中仍存一分侥幸。 倏地,赵河闯进来跪下,声音是变了调的尖利:“陛下,姝宁公主不见了。” 君长离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想要强撑着起身,却被南宫无望按住:“别动,你的毒还未清除。” 君长离脸色越发惨白瘆人,他咬牙下令:“全宫搜寻。” 刚说完,外面喧闹嘈杂起来:“不好了,未央宫走水了!” 这下,君长离对南宫无望的话再无半分质疑。 他不顾阻拦起身:“别拦我,她一定去了未央宫。” 跌跌撞撞走出紫宸殿,他眼帘里便映入冲天火光。 比之不久前烧了萧氏女眷院子的那把火更甚。 君长离想要冲入火场,却被众人死命拦住。 里面似乎传出女人痛苦的啼哭声,君长离想到这可能是许红妆,心脏如被刀搅动。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那日许红妆的绝望。 一桶水又一桶水浇下去,火势渐渐熄灭,可是主殿却已经被烧得面无全非。 君长离忍着剧痛踏入那殿中,一眼便看见了几具烧得几乎只剩骸骨的尸体。 他呢喃着,脚步踉跄走过去:“绝不可能,不会是她……” 刚走近,他便看见其中一具骸骨手腕上赫然带着许红妆从不离身的玉镯。 第22章 “这不是许红妆!”君长离斩钉截铁道。 可笃定地说完,他脑子里却冒出那日来未央宫时姚文淑癫狂神色。 “臣妾只是在为陛下分忧,陛下当真要留下许红妆吗?有朝一日她若恢复记忆,第一个要杀的,便是陛下您。” 画面一转,出现许红妆抹那消除伤疤的药时笑着问他。 “陛下可是嫌弃?我原本还想留着这疤。” 当时的他不解,蹙眉道:“留着作何?” “这可是陛下与我……深情厚谊,生死不渝的jsg证明。” 当时的他,几乎是略有些狼狈的逃离。 下一瞬,又回想起灯会上抱住许红妆时,她手上隐秘动作和那声突如其来的尖叫。 若不是因此被分神,他不会中箭。 他中箭之时,许红妆幽深眼眸中更是没有半分慌乱与担忧,只有冷然。 此刻回想起来,那一幕幕细节如此清晰。 她留着那疤,是为了提醒自己。 看见自己中箭却丝毫不慌,是因为她本就欲自己动手。 他早有预感,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君长离从未想过,许红妆那般炽烈如火的性子,恢复记忆之后竟然也能如此隐忍。 是从何时开始,那将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小公主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呵……” 君长离露出一抹凄然苍凉的笑。 是他太过自负,许红妆的傲骨被他一根根亲手折断,经历了那样的一切,她又有什么忍不下来的呢? 因为南宫无望的到来,她已经察觉到再也杀不了自己,所以她选择杀了姚文淑。 胸腔中气血翻涌不休,蓦地,君长离一口血喷出落在那森然颅骨上,显出异样地妖。 下一瞬,他重重倒下去。 四周惊慌失措地声音响起:“陛下,陛下……” 跟进来的南宫无望摇了摇头,往君长离口中又塞了一颗药吩咐道:“还不赶紧将你们陛下抬回去。” 再晚一步,便只能等着敲丧钟了。 若不是当初游历时欠下小皇帝一个人情,将傻徒弟送入宫中为质,他绝不会掺和朝堂之事。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那骸骨,眼眸微闪。 这小丫头不简单,治好君长离将人情还清,他得赶紧带着傻徒弟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刚平静不久的天下,只怕又要乱了。 …… 夜色中,城外一个隐秘的院子从里往外被人推开。 烟雨看向一身素衣的许红妆,不解道:“公主,您早就知晓宫中留下的前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