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男子”他低声说,“我不要你像别人一样在内宅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后还是你自己。” 林重寒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抿唇轻轻一笑,然后问:“我父亲兄长那里没有问题,但你的父亲母亲那里该怎么办呢?” 微风吹起林重寒的秀发,顾青璋鬼使神差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搂上她的肩膀,一举一动试探性十足,只要林重寒露出一丝不愿,他就会立马松手。 他说:“我已自己开府,和分家并无什么区别。” 话题自然被揭过,林重寒顺势倚靠在他的肩头,她想起白天的事,说:“我总觉得,我的大舅母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顾青璋想起白日里容氏偶尔扫向林重寒时不善的眼神,分析说:“应该不是你的错觉,她似乎是有点不喜欢你,但照理说,这是没理由的。” 林重寒的母亲早逝,她本人又随父兄远在京城,和容氏应该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随便她吧,”林重寒想了一会就果断放弃,“反正我们只在苏州停留一段时间,再过几天还要去钱塘府找大哥。”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也不知道大哥知道梅娘的死讯后什么反应,他当时明明让父亲准备去合八字了……” 顾青璋轻轻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小声宽慰她:“你大哥不是性情中人。更何况,梅娘如果在天有灵,恐怕也不希望你大哥因为她耽误自己。” 她点点头。 “今日是四月十八,”顾青璋突兀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以后这日子可要牢牢记上,是咱们两个的定情日。” 他美滋滋地畅想未来:“等咱们日后成婚,每年四月十八就都来姑苏府玩一遭,尤其是还要来苏州一趟。” 林重寒抿唇笑他:“哪有那么容易。以后你领兵打仗,不能轻易擅离职守,更何况外面刀剑无眼……” 她说得确实是事实,也更是现在无数武将家庭的真实写照。 武将家为什么尊敬嫡妻、发妻?那是因为男人在外面打仗时,整个家庭都要靠妻子苦苦支撑。 话说到这里,就难免扯远。 林重寒正思绪飘荡之际,突然轻微打了个寒战,顾青璋连忙试试她手掌的温度,皱起眉头:“夜深露重,不能再在屋顶待下去。” 说完,他就搂着林重寒下了房顶。 林重寒重新站在地面上,现在也起了困意,她刚准备往屋里走,却被顾青璋拉住手,一个温暖的拥抱迎上来。 顾青璋闷闷地开口:“重寒,抱一下。” 第四十九章 争吵(上)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所以林重寒翌日直到晌午才醒,丫鬟春日看她睡得香,就没去叫她。 而等林重寒一觉睡醒,春日才神色奇异地告诉她:“小姐,外面闹起来了。” 林重寒:? 她有些疑惑,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表少爷和夫人闹起来了,”春日有些为难地吞吞吐吐,“表少爷说,说他不要娶那个王家姑娘。” 林重寒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成亲,他疯了?” 等她匆忙洗漱好赶去前院时,那里已然完全乱套。 茶盏杯子碎了一地,有一个小丫鬟正伏在地板上战战兢兢地擦拭着上面的水迹。 容氏坐在上首,面上犹有怒色,胸膛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 肖和明则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跪着。 “舅母,”林重寒扫了一眼,“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都可商量,舅母犯不着动气。” 她既然来,又开口问了,容氏也不好落她的面子。 她遂指着跪着的肖和明,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重寒既来了,合该替我骂骂他才是。” “他老子当年凭着两家的交情,才让人家钱塘王家肯和我们家定下婚事,”容氏说着说着又来了气,“今年他又没考中,我想着人家要是还不嫌弃,先成亲算了。” 她一番话说完,林重寒就全明白了。 肖和明心中想必还有那个豆腐西施,昨日又在玄妙观里受到那对母子的启发,自己也并不想被母亲所控制。 “母亲不必让重寒妹妹劝我,”肖和明抬起头,神情倔强,“我心已决,母亲还是趁早替我回了这婚事吧!” 话音未落,容氏猛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手上的玉镯因碰撞险些碎裂。 一旁服侍的仆从都因当家主母的怒喝默默低头不言,林重寒更是头一次看到表面一贯和善的舅母发火。 她厉声喝道:“我告诉你,肖和明,这桩婚事你想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 “凭什么?!” “凭什么?”容氏冷笑一声,“凭我是你娘,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凭你身上的一针一线,皆用的是你爹的俸禄。” 孝道一词让大梁朝所有人都无法避开,它既是类于天行有常的亘古真理,又是让人无法挣脱的枷锁。 肖和明也不出意外,他被容氏骂的难以抬头,神色苍白的喃喃开口:“可就算您是我的母亲,您就能替我随意下决定吗?” “那是我的婚事,不是您攀附世家大族的工具。” 这番话已经可以说是极为忤逆不孝之言,就连林重寒都听得心惊胆战。 “工具?”容氏怒极反笑,她轻蔑一笑,“就算是工具,你有反抗的权利吗?” “你不妨去问问身边的人,问问重寒,有哪家郎君女郎的婚事不是由父母亲自操办的?” 肖和明想竭力跟母亲讲道理,讲他并不喜欢那个王家女,但母亲却仍然固执己见。 他感到深深的失望,眼泪水不知不觉浸湿他的眼眶。 肖和明眼前一片模糊,他眨眼收回眼泪,想要装作并未流泪,可通红的眼角却仍然出卖了他。 第五十章 争吵(下) 室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僵持,林重寒有心想开口劝,却又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话茬。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着众人的脚步声,容氏的脸色微微一变,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 等到来人进屋后,她更是直接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笑脸相迎:“这是怎么了,把母亲您也惊动了……可叫儿媳惭愧。” “我是一向知道你的,老大媳妇儿,”佘老太君在林重寒的搀扶下落座,“老大忙于公务常年不着家,我又年老体衰,这整个家只有你勉力支撑,你确实不易。” 话说到这里,老太太却话锋一转,说:“只是你也知道,和明今年岁数也不小,许多事呢,也该让他拿拿主意。” “做母亲的,一味逼迫孩子也不是个道理,你啊,手上的线该松松了。” 说完,她还没等地上跪着的肖和明面露喜色,说:“和明,我已经跟你母亲说过,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只是——这婚姻一事,还是不能改。” 肖和明听口风,本以为祖母是来为自己做主的,哪承想退婚一事还是不行,他几次想说话,张张嘴又无力地闭上。 他根本没有立场去反驳祖母和母亲。 林重寒坐在旁边,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在心里感慨祖母和稀泥的水平实在是老辣。 佘老太君每人打了一棒子,又都给了一颗甜枣,自己才悠悠地扶着贴身丫鬟回去,临走时,还让林重寒用过午膳,到她房里一块儿去推牌九。 林重寒自然应下。 事情到了这地步,容氏也不好再忤逆婆婆的面子,只能满脸不愉地摔门离去。 等她离开,肖和明一边苦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他掸掸膝盖上的灰尘,问:“重寒妹妹,你也觉得我不该拒绝这桩婚事么?” “不是你不该拒绝这桩婚事,”既然他问,那林重寒也就斟酌着说了,“是你拒绝婚事的时机不对。” “据我所知,舅舅已经和王家交换庚帖去合八字,这时候你如果拒绝婚事,那就是在明晃晃打舅舅和钱塘王家的脸。” 她委婉道:“更何况,你这样鲁莽地拒绝婚事,对你虽然无碍,但对于那位王家小娘子来说,恐怕不怎么愉快。” 如果王家家风再严苛些,那位小娘子因此被迫“暴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肖和明这样,在林重寒看来,确实是有些莽撞和自私。 肖和明被她说得面露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