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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娇是怎样无助又绝望地蜷缩在火海里,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折断指甲,磨破血肉,一下一下将它刻出来的。

可那个字没能刻完,就如同她等待救她的人,一直没来。

第133章“稷”字

谢璟心口尖锐地疼了起来,他抬手撑着树干,却连呼吸都是凝滞的,他干了什么……

他把沈娇召进宫,却没有让她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他让她来了上林苑,却没能护住她周全。

连他派出去救人的人,都在看见沈娇的时候,放弃了她,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绝望……

谢璟,你都做了些什么……

胸口的旧伤仿佛在被人硬生生重新撕裂一样,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激得他眼前发黑,他却连看一眼都懒得,只颤着手想碰一碰那个沈娇亲手刻出来的“禾”字。

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仍旧在碰到的瞬间,饱受大火蹂躏的树皮就化成了黑灰,别说完整的字,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谢璟瞬间僵住,他猛地捂住了树干:“不,不要,沈娇,沈娇……”

他用力拍打着树干,可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那个字消失了,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眼前骤然黑了下去,身边响起一阵惊呼声,等他意识回笼的时候,太医正在给他诊脉,蔡添喜和钟白正担忧地看着他。

“皇上你醒了?你保重龙体啊。”

谢璟略有些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没能想起来这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看见自己满手的黑灰。

哦,沈娇死了。

“又吐血了,皇上又吐血了,”蔡添喜忽然尖叫起来,“太医,快给皇上看看!”

有人来抓他的手腕,谢璟推开了,他略有些茫然地擦了擦嘴角,果然是红的。

蔡添喜满脸急切:“皇上,您得让太医看看……”

谢璟推开他站了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如何,也不想看太医,只觉得蔡添喜很吵。

吐个血又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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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晃悠悠往前走,他记得有人告诉过他,说沈娇的尸身就在那里,进宫这么久,他还从来没好好陪过沈娇,现在,他得去看看她。

“皇上……”

蔡添喜又开口了,谢璟没有理会,径直在那具焦黑的尸身旁坐下来才开口:“都下去。”

这下连钟白都开口了:“皇上,林子里都是野兽……”

“下去。”

他有些没力气,不大想浪费体力在说话上,好在这次没有人继续纠缠,身边很快安静了下来。

他垂眼看着眼前这具身体,其实沈娇不知道,他偷偷看过她很多次,在她睡着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怕吵醒她,也过不去心里的槛。

他不允许自己对这个背叛了她,杀害过他,对他毫无情谊的女人,还有不该有的情谊。

每每他心思浮动,第二天就会发作她发作得格外厉害……

沈娇,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是我太固执,太自私,只是一条命而已,你要我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他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完全看不出容貌的脸颊,心口的伤越来越疼,越来越空,手却越来越抖,明明所有人都说这是沈娇,可他离她这么近,为什么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痕迹?

他抓住那双焦黑的手紧紧抵在心口,空洞的胸腔却仍旧没能得到一丝慰藉,反倒像是坠入了深渊,永世不得解脱。

原来人活着和死去,区别竟然这么大。

没有体温,没有呼吸,冰冷得让人绝望……

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他伏下身,将人死死搂进怀里:“沈娇,别死,我求你,别死……”

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我当初拼了命地夺皇位,就是为了把你抢到身边,我求你,别死,别死……

哪怕你要离开,哪怕你要去滇南,也别死……

可不管他再怎么嘶吼,怀里的人都没有丝毫回应。

谢璟慢慢僵住,许久都不再动弹。

众人隔得远远地看着,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可蔡添喜却坐立难安:“钟统领,皇上不要紧吧?他已经几个时辰都没动过了。”

钟白摇摇头,他不知道,谢璟打小生活在萧家,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萧家子嗣,从来不会对什么东西执着。

自己珍爱的孤本,萧家兄弟一句话,他便会送出去;花费几个月为亡母抄写的经文,被萧宝宝撕了,他也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他跟着谢璟那么久,只见过他对一件事执着,那就是和沈娇的婚事,明明被当众退了婚,他却不顾脸面站在谢家门外苦等,一等几个月,从酷暑到严寒,从暴雨到霜雪,他硬生生在谢家门外留下了三寸深的脚印。

甚至带着那么厉害的伤被救回萧家的时候,他都没说沈娇一个字的不好,如果不是谢家把事情做得太绝,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沈娇和齐王拜堂……

钟白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蔡添喜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他还以为这两人纠缠得这么深,最终会有个好结果,哪料到……

他远远又看了一眼谢璟,刚想感慨一句,却瞧见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第134章劫后余生

“皇上!”

他连忙跑了过去,钟白也察觉到不对,他身高腿长,又年轻力壮,几步就超过了蔡添喜,快步跑到了谢璟面前:“皇上,你怎么样?太医,太医……”

他本以为谢璟是悲痛过度才会如此,可对方却一把推开了他,疯魔了似的伸手去量那具尸身的肩膀,随即脸色诡异地有了光亮。

“不是沈娇,这不是沈娇!”

有那么一瞬间,钟白以为谢璟疯了。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迟迟说不出话来。

蔡添喜大约和他想的如出一辙,音量压得很低:“皇上,您节哀,保重龙体啊……”

谢璟一把抓住了钟白的肩膀:“这真的不是沈娇,我刚才抱她了,肩膀宽度不对,腰身也不对,这不是沈娇,我天天抱着她,不可能认错……”

他说着声音就哑了下去,后半截话也没能再说出口,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身体也在细微地打着颤,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和刚才的样子已经不一样了。

他这是惊喜,是庆幸,更是后怕。

钟白知道谢璟有多看重沈娇,绝对不会拿这种事玩笑,他不敢耽误:“臣这就去找人,立刻去找。”

他起身匆匆离开,虽然已经劳累了一天一夜,他却看不出丝毫疲惫,如果沈娇真的没有死,哪怕人现在埋在土里,他也要把人给刨出来!

眼看着他走了,蔡添喜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竟然真的会有认错人这种事情发生,他一时间又惊又喜,颇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既想跟着钟白去找人,好快点结束这场乱象;可又放心不下谢璟一个人,顿时陷入了纠结。

“你去找人吧。”

谢璟忽然开口,解救他于水火。

蔡添喜也不再打着忠心的幌子说废话,转身匆匆走了。

寂静了一宿的上林苑再次热闹了起来,可谢璟所在之处却仍旧针落可闻,连虫鸣都没有一声。

他抬手捂住眼睛,身体紧紧靠在背后的树上,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这不是沈娇,这不是……

他眼眶烫得厉害,四肢却冰凉,后怕一次次地折磨着他,让他战栗,让他痛苦,可不管这折磨多难捱,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这个人不是沈娇,还好这个人不是沈娇……

他身体颤抖了许久才平复下来,却像是忽然癔症了一般,又伸手量了量那尸身的肩宽,不对,果然不对,比沈娇宽了一寸,不是他的错觉,刚才第一次把人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到的。

可是他太失态了。

他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眼前再次黑了起来,连带着心口的痛苦都缓和了下来。

他这才有心思查看这处旧伤,抬手一抹却是干干净净,并没有他以为的鲜血淋漓,他怔了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伤早就好了,他以为的那一次次的发作,只是他的心在疼。

在他迟钝的一次次为难针对沈娇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在心疼她了……他何其愚蠢,竟直到现在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他再坐不住,虽然情绪大起大落之下,他已经有些脱力,可一刻见不到沈娇他就一刻不能安稳。

萧宝宝说的话还在耳边,沈娇受伤应该是真的,过去了一夜,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找到她。

他扶着树干往前面去,景春远远看见,连忙上前来搀扶,谢璟也没在意,借着他的力道翻身上马。

“皇上,我们往哪里走?”

谢璟也不知道,上林苑这么大,沈娇到底会在哪里谁都说不准,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祁砚从昨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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