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虽听不懂,但总觉得吹笛之人将自己的情也赋予了笛中,让人听了莫名想掉眼泪。 我没有再抬头看,默默擦掉眼角的泪回了屋。 之后每晚,李蔟都会来我院中高墙吹上一曲,再悄无声息地离去。 我都只是靠在紧闭的窗前听,从未出去瞧过。 一直到我和太子婚期将近,笛声消失了。 我想,他应该已经认清现实,准备放下了。 我们止于此,也便是最好的结局。 「小姐,这婚服真好看,宫里绣娘的手艺果真不是外头能比的。」近月唤醒我神游的思绪。 我随意地扫了一眼身上试穿的华贵喜服,心里无甚波动。 我娘一边帮我理着衣摆不服帖的地方,一边感慨:「我和你爹一直想让你嫁一个普通人家,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但你那时候喜欢霍深,一门心思扑到了他身上,你们两情相悦,我们也就同意了,未曾想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现如今又受制于宫中……这宫中可要比那将军府更复杂更险恶,往后的每一步你都要走得更小心些才是。」 我努力笑着安慰母亲:「娘,您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况且不是还有姨母在嘛,有她护着我,谁还能欺负了我去不成?」 「明面上当然不怕,就怕有些个小人,在背后使阴招。」 母亲忆起往事:「你姨母在蔟儿之前,本还有一子,可惜不足三个月时被其他嫔妃买通了身边人,活活把孩子给捂死了。好在后来有了蔟儿,否则你姨母到现在怕是还难从痛失幼儿的悲痛中走出来。」 我想起小时候大哥拗不过我,偷偷带我和李蔟去集市玩,当时人太多,把我们和大哥挤散了。 我拉着李蔟,被一群黑衣人追到了死巷子里。 他们的目标是李蔟,他们想要他死。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尽管他本人什么也没做。 好在我随着霍深习了些武,拼死将李蔟护在了身后。 我身中数剑,但好歹撑到了大哥带着援兵赶来。 听说当时连宫里的御医都全请来了,最后都是摇了摇头,吩咐府里准备后事。 李蔟却没有放弃我,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位神医,最后竟真的将我救了回来。 我醒来之后李蔟抱着我哭了两个时辰,说我要是死了,他也不活了。 当时我只当童言无忌,未曾当真。 「这腰身是不是有点大了,要不要让嬷嬷再拿回宫里改改?」我娘摸着腰上问我。 我摇摇头:「就这样吧,挺好了。」 本就是一场利益联姻,何必强求处处完美。 母亲见我兴致不高,又换了个话题道:「蔟儿回宣临了。」 「回宣临?」 「嗯。他说许久未回去看看了,想去散散心。」 李蔟对我的心思,他们都是清楚的。 母亲这么说,也是想看看我什么意思。 「也好。」待他再回来,我就已经是他皇嫂了。 一切便都已成定局。 见我并无异常,母亲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11 不知为何,没有李蔟笛声相伴的这几日,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与太子大婚当日,我一早便被近月她们从床上拉起来洗漱,换衣上妆。 我像个提线木偶,听话地任由她们摆弄。 想起我第一次出嫁时,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而这次,我却心如止水,更像是例行公事。 或许往后余生,我的生活都是这样了吧。 不知怎的,我这个时候竟满脑子都是李蔟的身影,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害怕。 于是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大哥忽然推门闯了进来,一脸严肃地告诉我。 皇城大乱,李蔟带兵造反了。 他让我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哪里也别去。 我脑袋轰的一下,像被炸开了一样无法思考,跌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是该担心皇帝还是该担心李蔟,成功与否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但私心里,我却早已有了偏向。 我希望李蔟能赢,至少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命,然一旦失败,他和宣临一族都是灭顶之灾。 这一天我一直待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进展到了哪一步。 到了晚上,我爹和大哥才匆匆带了消息回来。 「十三殿下逼陛下退位了,太子和其他皇子公主以及后宫嫔妃都被软禁在了各自宫中。这下,是彻底变天了。」 他没杀他们,已是万幸。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骤然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 睡得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扫过我的脸,痒痒的。 我伸手去抓,猝不及防地握住了一只手。 我猛地睁开眼,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掌心有一层老茧,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他也习得武,还当他是个孱弱斯文的文人。 「什么时候学的武?」 「小时候你为了保护我而受重伤,之后我就努力在学,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 「为什么要谋反?你可知你这么做,将会背负一世骂名?」 「无所谓,我只要你。谁横在中间,那就除掉好了。更何况,历史往往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从此以后他就是最高位的人,谁敢骂他?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将我从床上捞起来抱进怀里,声音激烈又带着些颤抖:「我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不是想要后位吗,我也可以给你。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而已,我有什么错吗?」 我想推开他,奈何力量悬殊,最后只得作罢。 「可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呢?找一个爱你的人相携一生不好吗?」 「不好。我说了,我只要你。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让我爱你保护你,这就够了。」 我觉得李蔟疯了。 我去看李缜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明明已是阶下囚,他却并无半点颓靡之色,甚至还悠闲地作起了画。 他的画里几乎都是高山流水,栩栩如生,我从不知他还有这天赋。 「现在这样也很好,让父皇看到了他这个宝贝疙瘩的真面目。他不是总说我心机深沉野心太强,李蔟就单纯善良深得他心吗,也不知道他现在被李蔟软禁起来,是否还能说出这话。你现在也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疯子。 「小时候我每次学了新的诗词想去背给父皇听,可是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李蔟。他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