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对上萧凉儿,她就只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沈濯雪积郁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一口乌黑的鲜血喷涌而出! 她慌忙用手去擦,不想弄脏了嫁衣。 可越擦越多,徒舔破败。 黑夜中,她凝着被鲜血染红的手,呢喃自问:“裴鹤行,我还能等你多久呢。”第2章 一夜未眠。 沈濯雪放推开门,就瞧见仆人门正忙着在拆卸灯笼和喜帘。 她听着丫鬟们的小声议论:“大小姐真可怜,这好好的婚事说没就没了。” “嘘,你小声点,被大小姐听到可该难过了。” 该难过吗?怎么会不难过呢。 沈濯雪默默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到房间。 她坐在床头,摸着红色嫁衣,耳边还犹记裴鹤行送给她时的满目柔情—— “濯雪,这是我请玉瑾山第一绣娘为你亲手缝制的凤凰嫁衣,在我心中你驰骋沙场的样子,就如凤凰般张扬又明艳,这独一无二的嫁衣,也代表着我对你最诚挚的许诺。” 想到这,一阵心绞逼得她难以呼吸。 这时,屋内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沈濯雪抬头,一眼就撞进裴鹤行愧疚的眼神里:“濯雪,对不起……” 她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解释的,没曾想裴鹤行却径直越过自己,一把拿走床上的嫁衣。 沈濯雪心口一紧:“你要把它拿去哪?” 裴鹤行眸色微暗:“我要拿给凉儿,她醒来说遗憾没有看到你穿嫁衣的样子,所以想看看你的嫁衣,弥补这个遗憾。” 他说完就要走。 沈濯雪颤抖着将人拉住,强忍翻滚情绪:“这是你送我的嫁衣,你现在要去拿给别的女人,你觉得合适吗?” “裴鹤行,现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们为什么……” 裴鹤行转过身将她抱住,声音还似从前那般温柔:“别胡说,没退婚,只是推迟而已。” “凉儿是你妹妹,我才照顾她,你别多想。” 沈濯雪抬眸,看着男人眼里的疼惜,忍不住想问。 真的只是妹妹吗? 但还不等她问出口,裴鹤行已经匆匆离去。 又一次,将她抛下。 好像从10岁开始,她就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剑,一个人上战场。 她的父母,兄长,到现在的裴鹤行,都在被萧凉儿一点点抢走。 他们都偏爱那个装羸弱的萧凉儿,似乎已经没人在乎她好不好,受不受伤。 就像一年前,萧凉儿因为被毒蛇咬到危在旦夕,全家人都被要求守在床边祈祷。 她这个活在沈府的透明人,第一次见到母亲和兄长破天荒没有的守在萧凉儿身边,而是给自己做了许多大补的汤品。 她受宠若惊,以为母亲和兄长是在疼爱她。 可她的欢喜还没延续一刻,母亲就迫不及待说:“濯雪,太医说凉儿的毒只能换血才能解,你向来身子骨好,府邸也就你一个适龄的女子,只要你换血给凉儿,她就能活。” 而她因为没立刻点头,兄长就站在至高点职责她:“濯雪,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你别忘了,要不是当年萧伯救你,你早死了,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那一刻,沈濯雪彻底明白,在沈府,如果萧凉儿想要她死,她的家人是真会要她的命。 她的心也彻底冰凉。 “我同意换血,以后可不可以不再让我把我的东西让给萧凉儿了?” “好,娘允诺你!” 像是怕她拒绝,沈母直接将她早就守在门外的太医拉进屋内。 那日,没人记得是她的生辰。 …… 狂风呼啸,刺骨的寒风也将沈濯雪从回忆中抽离。 她端量着房里的一切,只觉这里让人窒息。 因为府邸的每一处,都充斥着她给萧凉儿让这让那的记忆…… 连绵不断的疼痛让她沈濯雪再也不能承受,她转身拿上佩剑,只身前往军营。 她在军营逼迫自己练了一天的剑,从初晓到黄昏,裴鹤行都没来找过她。 身体的痛感越来越强,她无力的坐在台阶,恍然记起有次受伤,裴鹤行从太医院立马赶来军营,脸上全是焦急和怜惜——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该怎么办……” 过去的甜蜜和今日的默然,让她开始分不清真假。 心口蓦地传来揪心的疼痛,沈濯雪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到何时。 她忍痛上马,只想快点见到裴鹤行,在仅剩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吁——” 到了裴府,得知他竟还在自家府邸,沈濯雪只能压着情绪打道回府。 回到沈府后,她飞快下马,步履没停,却在经过萧凉儿房间时,愕然定住! 病榻前,萧凉儿双手紧紧抱着裴鹤行的腰,在他怀里尽情的撒娇!第3章 而裴鹤行也亲密地抱住萧凉儿,英俊的眉眼里满含宠溺。 沈濯雪僵站在门口,心底被狠狠一刺。 哪怕知道这是萧凉儿故意给她看的。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了。 这些年,萧凉儿对她的挑衅从没断过,也只有在她面前,萧凉儿才会露出脆弱外表下的恶毒—— 犹记得萧凉儿刚来沈府的第一个月,就故意跳下池塘陷害她,那次,从小舍不得她哭的哥哥,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沈濯雪,你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她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 从那之后,沈濯雪就成了个心肠歹毒的人。 直到及笠那年,她单枪匹马赶走敌军,救下阳城百姓,得陛下看重,特封为燕朝唯一的女将军,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她的生活也才步入正轨。 后来又遇裴鹤行,被他真诚所打动,有次受伤,他甚至不要命去悬崖采雪莲救她。 将士们都调侃,若有一天她战死了,怕是裴太医也会自刎殉情。 就是裴鹤行的赤诚让她重新有了被爱的底气,于是三年前,她第一次带他回府,见到萧凉儿眼中熟悉的觊觎时,她没在意。 可短短三年,一切好像又变了…… 曾经换血留下的针口,似又一次痛了起来。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们给她的承诺,都不再做数? 忍着肺腑的痛,沈濯雪迈着僵硬步伐,去见了母亲。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母亲嫌弃的说:“凉儿好不容易才醒来,你这段日子就住在军营,别回来刺激她了。” 说完,就让丫鬟关了门。 沈濯雪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荒谬又可悲。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大家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要求她? 如果一昧的妥协和忍让,换来只是这些,那她这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让的? 敛起悲痛,沈濯雪再次返回到萧凉儿的房间。 隔着窗棂,她看到刚才将她赶走的母亲,正慈爱的哄着萧凉儿吃药。 而哥哥沈焱还有裴鹤行一个拿着蜜枣,一个拿着手帕,等在一旁。 萧凉儿还冲着三人撒娇:“哥哥,鹤行,药好苦,我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那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深深让沈濯雪心底泛恶。 她强忍不适,推门走进。 萧凉儿见到她,立马变脸一把抱住裴鹤行,楚楚可怜的哀求着:“濯雪姐姐,你把鹤行让给我好不好?” 屋内如死寂般安静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