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要说结婚的事,沈江寰立刻打断了她:“蒋爷爷,您一路奔波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再来陪您聊天。” 蒋星棠皱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蒋老爷子点点头:“还是小江寰心疼人,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明天来找爷爷。” 沈江寰答应下来。 待蒋老爷子离开,蒋星棠才把沈江寰拉去一边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因为我们不会结婚了。 沈江寰看着她黑漆的双眼,在心里回答。 沉默片刻,他才说:“老人家晚上血压都会有点高,我怕蒋爷爷接受不了晕过去,还是慢慢来吧。” “等我找个机会,我来跟蒋爷爷说吧。” 蒋星棠沉思须臾,点了下头:“好,那你记得早点说,毕竟还要办婚礼。”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朱启晖的惊问:“你们要办婚礼?你们要结婚?!” 沈江寰用和蒋星棠结婚作为交换条件,把北大的名额让给朱启晖这件事,沈家人都还不知道。 朱启晖脸色变得很难看。 沈父沈母看到,慌忙冲过来:“启晖,你怎么了?” 朱启晖指着沈江寰,捂着心口喘不上气:“爸,妈,哥哥……哥哥要和小姨结婚!” 说完这句话,他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父沈母错愕地看了沈江寰一眼,但来不及说什么,满眼都是晕倒的朱启晖:“启晖?启晖!” 一向冷静的蒋星棠也露出慌张的目光:“快,抱上车,现在就去医院!” 很快,三人带着朱启晖上了车离开。 只有沈江寰被抛下,站在车尾卷起的沙尘中。 只要对上朱启晖,他好像没有任何胜算。 愣了很久后,他淋着雪迎着冷风,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军属大院。 回到家,他失魂落魄地碰倒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的几百封信撒了一地,每一封上面都写着“致星棠”。 从被蒋星棠接到蒋家之后,沈江寰就在朝夕相处间爱上了这个对自己唯一温柔却又大不了几岁的“小姨”。 那时候,蒋星棠对他是真的太好。 有次高烧,她在外地执行任务,回来后看见满脸通红的他,她抱着他—— “病成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只要打电话,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一定会回来陪你……” 那一刻,沈江寰被父母忽视的伤心,被深深地弥补。 可半年前,他和蒋星棠表白,却被她冷漠斥责:“沈江寰,我是你小姨!” “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有这样的心思。” 后来她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他又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那个。 直到他被保送北大,蒋星棠却主动说可以和他结婚,只要他把名额让给朱启晖…… 上辈子他就该明白的——强要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 沈江寰低头缓缓捡起情书,将一封封“致星棠”的情书,刺啦一下全部撕碎,然后丢进垃圾桶。 他要亲手斩断和她的所有关系。 “蒋星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着和你结婚,也不会再纠缠你。” 这一夜,沈江寰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 打开门,一向优雅的母亲神色焦灼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沈江寰的手:。 “江寰,你取消和星棠的婚礼行不行?启晖因为这件事得了抑郁症,你要结婚就是在害死他!” 第4章 轰然一下,如同冰水浇头,沈江寰僵在原地。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小姨结婚,就是在害死朱启晖?” 沈母目光闪烁,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难堪:“启晖他……他也喜欢星棠。” “他本来就因为失去父亲而抑郁,现在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消息,他的病就更重了!” “就算妈求你了,你别结这个婚,让星棠去陪陪启晖,行吗?” 沈江寰觉得无比荒谬:“小姨又不是心理医生,朱启晖发病,为什么要让她去陪?” “自从朱启晖来到我们家,我就一直让步,为什么我的一切只要他想要,你们就都要我牺牲?给了北大的名额还不够,连妻子也要我让?” 沈母愧疚别开眼,嘴上却依旧说:“启晖的病真的很严重,他一直在自残!” “妈妈答应你,只要他病情好转,等他去了北大,就让星棠回来跟你结婚好不好?” 沈江寰只觉得心头又被捅了一刀。 他虽然已经不打算和蒋星棠结婚了,可现在,他就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还不等他缓过来,门外就又冲进来一人。 是他的父亲,高大的男人一开口就是训骂:“沈江寰,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我们是一家人,你难道要逼启晖去死吗?” “你可别忘了,你欠启晖一条命!” 欠,又是欠。 沈江寰死死盯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指尖狠狠掐紧手心,一字一句—— “我欠朱家的命,这些年还没有还清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是不是要我去死才行?” 话音未落,蒋星棠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上前按住沈江寰的肩膀:“你冷静一点,没有人说不结婚了,只是延后而已。” “启晖这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你是他哥哥,难道能看着他痛苦吗?” 哪怕已经决定放下蒋星棠,半个月后就离开。 这一刻,沈江寰还是不自觉用力握紧了手。 他再一次被抛弃了,被所有人抛弃,包括曾经唯一庇护他的蒋星棠。 一阵心绞逼得他难以呼吸,半晌,沈江寰终究是松开了手悲凉呢喃:“好,我同意延后。”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正好,他没打算让出北大名额,也不打算和蒋星棠结婚。 朱启晖想要蒋星棠,那就拿去。 三人得到他的回答,就忙不迭离去。 沈江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后,他走到镜子前,拿起剪刀将自己略长的头发亲手剪掉,直到剪成了寸头。 然后他去了蒋家,恳请蒋老首长带着他训练。 国防大学需要的不仅是知识,还有强健的体魄。 而训练,也能让他暂时忘掉父母和蒋星棠带来的难过。 三天后。 沈江寰正绑着沙袋绕着大院跑步,蒋星棠突然找来。 她打量了他一眼,就诧异走来:“怎么把头发剪了?” 沈江寰停下,随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搪塞道:“天热,这样凉快。” 这话说得通。 但蒋星棠莫名地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总感觉沈江寰变了很多,最近不缠着她了,那天说延迟结婚,他也没有闹。 她皱了皱眉,最后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么多天你怎么都没去看过启晖,你就不关心他吗?” 听到这话,沈江寰没忍住,轻轻扯了下嘴角:“这些天你和我爸妈不都在陪他吗?还需要我陪吗?” 蒋星棠眉心更紧,还想说什么时,她瞥到一旁的石桌上放着本册子—— 国防大学期刊阅读。 “国防大学?你看这个学校的介绍干什么?” 第5章 “没什么,随便看看。” 沈江寰随口扯谎。 哪怕蒋星棠抬手拿走他手中的书籍,用审视的姿态盯着他,他也面不改色。 “你什么时候对国防大学感兴趣了?你从小就吃不得苦,难道还想当军人?就算是明年再高考,这个大学也不适合你。” 说完,她把册子放回桌上。 腰间的传呼机响起,她看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走:“我得回医院了,你有空记得去看看启晖。” 看着蒋星棠离去的背影,沈江寰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半晌,他解开沙袋,和蒋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往医院去了。 不是要他去看看吗?那他就去看看。 半小时后,医院。 很快,找到了朱启晖的病房。 隔着玻璃窗,沈江寰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正一脸慈爱地为朱启晖削苹果。 而蒋星棠正在陪朱启晖看书,《金瓶梅》?原来蒋星棠也会看这样的书? 朱启晖还在装作看不懂:“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江寰强忍着不适,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他,朱启晖立马变脸,抱住蒋星棠微微红了眼眶求着:“哥哥,你把小姨让给我好不好?” “从前我没有表明心意,是因为这一声小姨,可如果连你都可以和小姨结婚,那为什么我不行?” 沈江寰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在病房里的几个人脸上扫过。 没有一个人阻止朱启晖,他抢了北大名额还不够,现在连女人也要抢。 沈江寰扯了扯嘴角:“和小姨结婚,是我拿北大名额换的,你要和她结婚,那就把北大名额还给我?” “人不能既要又要,对吧?” 朱启晖脸色一白,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沈母立刻起身维护他:“江寰,你怎么能这样和你弟弟说话?再说了,名额都已经给启晖了,还给你你也改不了了啊。” 蒋星棠安慰地拍了拍朱启晖,然后起身把沈江寰拉出了病房。 “我让你来看看启晖,不是让你来激化他的病的。” 沈江寰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他还是拖着病体给蒋星棠做了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蒋星棠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他刚被接到蒋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他被爸妈抛弃了,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他躲着哭,是蒋星棠哄着他,拜托他给她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他,她需要他,他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爱。 后来,每年她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盼着、期待着,给她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她后来厌恶他,他也依旧坚持。 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沈江寰深吸了口气:“小姨,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把我从沈家接到蒋家吗?那一天,你说了什么吗?” 蒋星棠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