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的倒映着一点灯火望着寂静的窗外,头发散乱地遮了一点眉眼,压下一片暗淡的影子。有一种病弱的易碎感。 他现在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只是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而已。二十多岁,还很年轻,刚刚从噩梦中苏醒,被送来医院,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亲人陪伴。 沈遇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意识到宁窈从洗手间出来了,才把眼神收回来,朝宁窈看来。看过来的时候,那种有一点阴沉的压迫感从眼底消失了,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宁窈帮他把床边的灯都关了,把床头摇下来放平。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才回到自己的陪护床上。 陪护床本来是留给护工休息的,因为宁窈不放心沈遇一个人,决定留在医院过夜,这张床就让给了她夜里休息用。 家里的司机送晚饭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两个人的衣物和宁窈的笔记本电脑。 医院在这个时候变得安静了下来,沈遇也睡着了,宁窈就盘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其实身体有一点疲惫,忙碌了一天,还带着病。只是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把老师交代工作进度都落下了不少,宁窈决定还是坚持加班一会,她不太习惯自己的工作出现拖延的情况。 时间不算晚,这里的环境也不错,给自己披了一床薄毯子,打了个哈欠,打开电脑。怕吵到沈遇休息,她把按键的声音按得尽量轻微。 每隔上一段时间,宁窈都会抬头看看沈遇的情况,关注他的点滴挂完了没有。 沈遇今天第一天醒来,连轴转着做了各种检查,想来也是很疲惫的。只是他好像睡得非常不好,睡梦中双眉几乎一直紧紧皱着。 睡不了多久就会骤然睁开眼睛。 每一次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神都是溃散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宁窈,死死盯着她看上一会,才像是有什么事被确定了,慢慢地定下神,呼吸缓缓变得平稳。 这样连续醒来好几次。宁窈忍不住坐到他的床边,轻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很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夜晚的病房,灯光打得很暗。 黑暗中,宁窈俯下身,看见沈遇的眼睛黑沉沉的,他紧紧抿着嘴,一直凝望着自己,好一会才摇摇头,把目光移开了。 宁窈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只是接连这样做着噩梦,任凭是谁都会疲惫憔悴。 “你放心睡,我坐在你床边,如果你再做噩梦,我就摇醒你。” 她把电脑搬过来,支开床头的小桌,打算就坐在沈遇的床沿工作。 回头看了沈遇一眼,发现沈遇慢慢朝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些,给她空出更宽松的位置。 虽然沈遇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想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想法是同步的。宁窈冲身边上的男人笑了笑。 输液瓶里的药剂一滴一滴往下落,窗外湖面上有一艘夜行的小船点着灯慢慢划过。 电脑的键盘发出有规律的轻轻响动声,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床头小小的一圈位置,宁窈好几次低头去看,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一回睡得很安稳。 紧簇的眉头舒展开来,纤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地闭合着,甚至能听见他有规律的呼吸声。 自己靠得这么近,有屏幕的光,有键盘的声音,沈遇却仿佛摆脱了噩梦的惊扰,在啪嗒啪嗒的键盘声中,安安稳稳地陷入了沉睡。 他微微侧着身,身体始终朝向宁窈的方向。 宁窈挪了挪位置,发觉沈遇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睡梦中扣住了她的衣角。 男人的手指骨节凸出,皮肤下有淡淡青色的血管,他在沉睡中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好像生怕她离开一样。 两个人就保持这一种状态,一直到了深夜,沈遇的点滴挂完了,宁窈才动作极轻地从从沈遇的手指中抽出自己那一小片衣角。 又悄悄溜下床,叫护士进来拿走了挂点滴的药瓶,回到自己的陪护床上,盖上毛毯。 “晚安,沈遇。你能醒来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进入梦乡之前,宁窈最后看了床上的沈遇一眼,在心里这样对他说。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声打翻了东西的声响,乒铃乓啷吵醒了宁窈。 她吓了一跳,从床上一下爬起来。正看见蒙蒙亮的天光中,病床上沈遇一只手勉强撑着床沿,一只没什么力气的胳膊从床上垂落,看见她看过来的视线,那个男人露出了窘迫的神色。 床边的地板上,一个空着的白色罐子正在咕噜噜地滚动。 宁窈眨眨眼睛,这个好像是男性病人小解时候的医疗用具。 俗称尿壶? 第57章这位是季太太? 宁窈看沈遇本来是带着一种滤镜的, 之前听过太多关于他的各种传说,加上认识之后他又一直处于植物人这样的特殊状态。 总把他想成一个吸风饮露的冰山美人。 到如今,看见那个白色的塑料壶在地上晃动,宁窈才反应过来其实沈遇也是一个凡人。 也有血有肉,也有那些正常人吃喝拉撒的生理需求。 他可能忍了很久,又不想喊宁窈帮忙,才会在这样的时间点悄悄去拿那个。 胳膊虽然很长,却还使不上力气,连一个轻薄的塑料壶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掉了,把宁窈惊醒。 看见宁窈醒了,沈遇垂在床边的手一点一点地收回,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宁窈几乎不用看他的表情,只从他的肢体语言就能想象出这个人的窘迫。 宁窈也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在季家的时候。家里有男性的护理人员帮忙处理沈遇比较私密的部位。 但贴身照顾沈遇这么长时间,还在新婚的那个夜晚帮沈遇洗过澡,可以说早早就把该看不该看的位置都看光了。 人有三急,这事大概率是不能拖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宁窈也不想出去喊人。 “我帮你吧?”宁窈帮他把那个壶捡起来。 沈遇的面无表情,薄嘴唇紧闭,纹丝不动的,甚至连耳朵都没有红上一红,只是侧过脸去不看宁窈。 宁窈的手伸进被子中,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摸到了病号服那种特质的棉布。 也不知为什么,脸就有一点发热。 只因为他恢复了神智,睁开了眼睛,很多事情仿佛就变得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一样了。 毕竟是两个很年轻的异性,在这样天色朦胧的清晨,寂静昏暗的屋子里。 宁窈忍住心中的异样感,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在被子里把沈遇病号服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下,手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捉住了。 沈遇发出了一点低低的声音,含混不清的,但宁窈觉得他的意思约莫是剩下的他自己来。 宁窈飞快把手收了回去,将那个没用过的干净塑料壶塞进被子,交到沈遇手上。 全程隔着被子,什么也没看见。那种被冰冷的手指握住的触感却异常清晰地滞留在肌肤上。 等了好一段时间,宁窈刻意避开视线,去看窗外朦胧的雾气,才听见有水流落下的动静。 等到没有动静了。宁窈再转过来,伸手把那个用过的壶从被子里拿出来。 沈遇闭上了眼睛,好像重新睡着了一样,只是耳廓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痕。 他的肌肤本来十分苍白,那一抹红色艳得像破开晨雾的一抹霞光,让宁窈在晨曦微露的清晨里看晃了神。 昨天沈遇入院,医院的院长和主任医生们连夜会诊,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套康复方案。 搭配了各种康复项目,理疗、针灸、复建、高压氧舱等等。 一大早开始,护工就和宁窈一起推着沈遇去了康复训练室。 这家医院的康复科设备是全市最先进的,收费虽然昂贵,但来这里的病人也不少。 有中风脑梗后来恢复的老人,也有出了各种意外事故来这里的年轻人。 “楼先生的情况很特殊,就是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负责沈遇的专属复建医师看着沈遇的资料对宁窈说。 “整个恢复训练的过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