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来了,他……也死得瞑目!” 听着这些话,郁青娩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吞没。 她号啕痛哭,捂着老人的手:“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邻居也偷偷抹泪:“老孟的遗物我们都没动,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郁青娩跪在病床边,看着没有声息的爷爷,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让她办理老人的死亡证明。 郁青娩过去了才发现爷爷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只能返回去取。 站在门前,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回来时,爷爷还站在巷子里扫雪。 怎么如今就…… 热泪又涌了上来,郁青娩深吸了口气压下,推门走进了屋子。 她打开抽屉翻找爷爷的身份证,刚拿起,却发现最下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钥匙就插在锁芯里,像是没来及取下。 盒子上还用胶带粘了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不要囡囡发现。” 她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弃婴收养证明! 上面婴儿的名字赫然写着——郁青娩。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父母早亡,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爷爷领养的孩子。 心上的钝痛被放大,宛如被万箭穿过。 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却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而她自从当上飞行员后,除了打钱,就没有再陪伴过爷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7 郁青娩无力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悲恸欲绝。 直到天色渐沉,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办理了爷爷的后事。 第二天早上,爷爷入土为安。 郁青娩才朝家走回。 不料刚到街头,就看见赵成溪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巷子口,肩头落满了雪花。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郁青娩垂眸别开视线,越过男人走入巷子。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成溪拉住她:“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从没想过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你在乎吗?”郁青娩嗓音很淡,“如果不是这次,你连我有爷爷这件事都不清楚吧?” 赵成溪喉咙一哽:“我……” “赵成溪。”郁青娩打断他的话,“要是没有温纯,你会考虑娶我吗?” 赵成溪沉默。 郁青娩了然,她抽回手:“我们结束了。” 她语气决绝,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赵成溪目送着她单薄的身影从身边掠过,径直走进院子,关上门…… 这一刻,他心里无端升起些慌张。 赵成溪快步上前,抬手准备敲门,却被手机的“叮咚”声阻止。 是航司发来的任务,他犹豫了一瞬后,匆匆离开。 屋内,郁青娩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静默伫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接到经理打来的催促电话,她才急忙赶回京都。 抵达神航大楼时,正好清晨。 赵成溪被临时调走,原本的合飞任务只能让郁青娩一个人执行。 她带着赵成溪的乘务组登机,照常告别塔台,驾驶着神航1673冲向云霄。 半小时后。 神航1673途径一片海域,却突然被一股强气流裹挟! 右侧引擎熄火,飞机极度倾斜。 霎时,客舱里的哭喊和惊叫此起彼伏,绝望裹挟住整个神航1673。 驾驶舱内。 郁青娩一边拉住操纵杆,缓和飞机下降速度,一边试着重启发动机。 可无论怎么尝试,二号引擎都毫无反应。 她只能调整方向舵,降低飞行高度,同时打开通讯:“塔台塔台,神航1673于公海上方遇见不明气流,2号发动机熄火,请求救援。” 然而,和塔台的通讯断断续续,已经来不及等到指示再做反应。 郁青娩看了眼下方宽广的海域,犹豫一瞬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按下对讲:“乘务组发放并协助乘客戴上降落伞,等飞机平稳下来,立即组织跳伞!” 一边的副机长有些犹豫:“机长,乘客没有跳伞经验……” 郁青娩严肃打断:“发动机点不燃,呆在飞机上也是死,跳伞还有一条生路!你也出去协助乘务组。” 她坚定的声音给了机组成员一针强心剂。 目送着副机长走出驾驶舱,郁青娩减少飞机动力,尽力稳住机身不再倾斜。 与此同时,乘务组开始协助乘客跳伞。 三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温纯的声音:“所有乘客均已撤离。” “机组人员撤离。”郁青娩再次开启自动驾驶,艰难起身拿下降落伞。 正要穿戴时,却看见温纯站在舱门旁,看着手里的降落伞发愣。 郁青娩眉头一拧:“怎么不跳伞?” 温纯呆呆抬头,声音微颤:“被刮破了……” 郁青娩神情一顿,果断将身上的降落伞取下递给温纯:“用这个。” 温纯难以置信:“我用这个,你用什么?” 作为乘务长,她比谁都清楚这是飞机上最后一个降落伞! “保护每个机组成员是我身为机长的职责。”郁青娩直接将降落伞给温纯系上,一把将她推出了舱门。 无人注意,驾驶舱内对讲机正闪烁着绿光。 她们的对话同步传到了塔台。 众人目瞪口呆,没人想到,郁青娩竟然会选择放弃自己生的机会,救下温纯。 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赵成溪也没想到。 听着传声筒内传来巨大的噪音,他心急如焚:“快安排救援队去支援!” 他失控的声音引来众多探究的目光。 同事忍不住问:“楚机长,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郁青娩?她不是小三吗?” 赵成溪呼吸一窒,沉声解释:“她不是!” 众人难以置信,面面相觑。 “那您和温乘务长……” “我和她三年前就结束了。”赵成溪急声催问,“救援队呢?出发了吗?到哪儿了?!”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神航1673。 郁青娩艰难的回到驾驶舱,她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舷窗外。 白云缥缈,飞机直坠下去的海域深蓝,像是另外一片天空。 和最爱的飞机一同奔向死亡,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飞机下坠的这几秒钟,郁青娩脑海里闪过很多,最后定格在爷爷紧握她的手上。 爷爷,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陪你很久很久了…… 机舱里,赵成溪的嘶吼声断断续续从对讲机中传来。 “郁青娩,你听得到吗?” “郁青娩,你别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郁青娩喘了好几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通讯:“很抱歉,神航1673已无法返航。” 话落,巨大的撞击声突然响起,通讯中断。 与此同时,在赵成溪的目光下,塔台监控屏上属于神航1673的信号红点,骤然消失—— 第11章 塔台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赵成溪双眼通红,捏着耳麦的指尖泛白。 骤然失去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 他整个心像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又涨又痛。 经理抬手拍了拍赵成溪的肩膀:“第二波救援的队伍就要出发,想去的话,就去看看。” 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快步朝着塔台外走去,跟着救援的队伍抵达失事的海域。 海上已经有船只正在打捞乘客。 赵成溪看着四处飘散的飞机残渣,对郁青娩的担心都快要抑制不住。 他按下通讯:“我要下去,打捞神航1673。” 经理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答应:“注意安全。” 直升机扔下梯绳,让赵成溪降到船上。 大副走过来,轻声安慰:“我们已经打捞了尾部,驾驶舱还在寻找,但是很有可能已经解体,没有找到机长的踪迹。” 赵成溪失神的望着海面,脸色微白。 半响后才说:“我要亲自去看。”9 大副只能叹了口气,安排了一搜小船把赵成溪带到神航1673的坠落中心。 机尾倒着插在海面,机翼已经折断,前半部分被埋在海里,毫无踪迹。 赵成溪眼底闪过痛意,他脱下机长外套,对着海面一跃而下。 “噗通”一声,小船的驾驶员吓了的脸色一白,立即拿起对讲:“船长,神州航空又有个机长跳下去了!” …… 此时的赵成溪游到客舱旁,顺着机身不断下潜。 30米后,他看到了尽头。 整个飞机没有头部,驾驶舱前被整个折断,没有丝毫郁青娩的踪迹。 一股深切的失望占据了赵成溪的心脏,但转瞬之后又忍不住自欺欺人。 没有发现尸体,是不是意味着,郁青娩还有可能还活着。 他心里不断涌起期盼,又观察了几息断掉的驾驶舱后,才朝着海面游去。 刚出水,就听见小船驾驶员惊喜的声音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