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煜,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不能再逃避了。” 小时候,骆川心性尚未成熟,见到满地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以后,心生胆怯,诱发了疯病。 小时候的骆川已经逃避过一次了,如今的骆川,要坦然面对记忆那些血淋淋的不堪。 整理完思绪后,骆川长舒一口气,抬眸望着晏三合的眼睛,扯出一抹笑容: “走吧,阿煜,我们去庄王的屋子里找找线索。” 晏三合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应当让她做自己。 所以他没有强迫骆川离开这间满是尸体的院落,而是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里走去。 地上的尸体,面色青紫。 一打眼看去,身上无明显的伤痕。 看着尸体旁边冻住的血锥子,骆川眸光微闪; “分明流了这么多血,看上去却没有伤口,难不成,伤口在腰背部?” 尸体都是仰在地上的,四肢舒展,双目微合,看上去,死的十分安详。 如果是一具尸体这样还说得通,但是,数十具尸体的死相一模一样,就显得十分诡异。 总不可能,每个人在死前都是一样的心态吧。 官差们提着热水从骆川眼前快步经过,一桶又一桶冒着热气的水泼在冻在地上的尸体上头。 刹那间,冻成冰碴子的血瞬间被融化,沿着地砖的缝隙迅速蔓延。 “冯大人!” 听到骆川的呼唤,冯瑜良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 “别用热水泼,这样可能会销毁尸体上的痕迹,让人端几个火盆过来吧。” 冯瑜良只顾着解冻几具尸体让仵作勘验,一时心急,并未想那么多。 听到骆川的提醒后,他当即改变策略,命人端来了火盆围着尸体加热。 于是乎,大理寺的官员们纷纷撸起袖子,蹲在尸体旁,一个劲儿地往火盆里加炭,一个劲儿地拿着蒲扇扇风。 看到平日里舞文弄墨的同僚们生起火来,骆川倏然一笑,沉重的心情轻松稍许。 到了庄王的屋子以后,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六尺宽的沉香木床上,棉被是铺开的,鞋榻上还放着一双金丝绣着的靴子,一旁的衣架上,锦衣犹在。 快速巡视了一遍屋里的情况后,骆川分析道: “庄王失踪时,应当是在睡觉,衣裳和靴子都在,他应当,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带走的。” 皇家礼教森严,庄王失踪时若是意识尚在,他定然会穿戴整齐。 就算事出紧急,他顾不上穿衣裳,最起码也要穿鞋吧。 “艽艽,你来看!” 晏三合将头从窗户里探出去,望着地上的半个血脚印子,神情凝重。 “这是?庄王的脚印?” 说着,骆川回眸望了一眼鞋榻上的靴子,又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脚印子; “尺码与那双靴子差不多,应当就是庄王的无疑。” 说罢,她又敛眸沉思起来: “这么冷的天,赤脚走在冰寒彻骨的地上,绝非常人所为。” 【我发现了一个致富新思路,就是我可以自己给自己用爱放电刷礼物诶~】 第 421章 活剐 发现血脚印子以后,两人从门口出去沿着小径往后窗走去,边走边推演着庄王失踪前的遭遇。 骆川睨了一眼倒在青石板路边的尸体,沉声道: “从这具尸体往后,就有血脚印了。” 晏三合“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艽艽,你看,血脚印到后窗就消失了。” 两人站在后窗前,巡视一圈后对视一眼,齐齐纵身跃上了屋顶。 骆川与晏三合都以为血脚印消失是因为庄王跃上了房顶,然而,青灰色的瓦片上,了无痕迹。 残月挂在遥远的夜空中,清ᴊsɢ冷的月光下,两人并肩而立,寒风袭来,掀起了大氅的一角,飘逸又美好。 “艽艽,你觉不觉得,屋顶上看到的夜色,格外不一样?” 晏三合垂眸望向骆川的眼神,伸手拢了拢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发; “要不,我们沿着屋顶走走?” 一阵寒风吹来,骆川倏地钻进他的怀里,娇娇软软地道了句“好”。 ………… 南越大营,刑架上吊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那人的脸,再加上夜色如墨,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依稀从身形判断出,那是个男子。 刑架旁,一小堆血淋淋的皮肉凌乱地堆砌在一起。 皮肉的旁边,还插着一把带血的长刀。 央畴坐在不远处的高台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轻蔑地睨着刑架上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讥讽: “桑榆,让他们继续!” 一旁站着的桑榆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拔高了声音对着队列整齐的士兵喊道: “继续!每人一刀,他要是死在谁的手底下,谁就挨五十军棍!!” 紧接着,一个个士兵走到刑架前,提起长刀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男人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每一个人,都使尽浑身解数小心下刀,为的就是不让这个细作死去。 毕竟,五十军棍,非同小可,重则残废,轻则数月下不了床。 利刃割破皮肉的那一刹那,男人早已麻木的神经瞬间清醒。 他咬紧牙关,拼命地忍耐,最终还是因为剧痛嚎叫出声。 只是,那声音,早已沙哑。 从央畴改道翻亘青山的那一天开始,每天晚上,他都会承受一场这样的酷刑。 一个士兵割男人的肉后,笑着将长刀递给下一个士兵。 他们欢欣鼓舞,只因为,自己不用挨那五十军棍。 男人沙哑的痛嚎声和士兵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嘈杂又血腥。 而央畴,始终端坐于高台之上,眼底一片寒冰。 狂欢过后,央畴像过去的每一日一样,唤来了军医为那个男人诊治。 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女医。 她提着药箱踉跄着往刑架跟前跑,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拨开男人滴着血水的头发,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擦着脸。 男人的脸上也被剐掉了几块皮肉,血淋淋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格外地有神,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你来了。” 他看向女医,眼里含笑; “抱歉,答应你的事情,办不到了。” 女医双手捧着男人血迹斑斑的脸,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第 422章 阿辞,我爱你 男人的身上,每一处都在滴血。 女医的眼底映着血色,愧疚和心疼糅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碎: “阿辞,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心急,事情也不会败露……” 央畴改道亘青山的那日,女医用信鸽往小春城传了消息。 哪知,那信鸽,刚刚展翅,就被央畴的人一箭射了下来。 军中出了细作,央畴发了疯似地拷打每一个可疑之人。 每一道刑罚,都残酷地让人想一死了之。 阿辞为了不让心爱的女子承受非人的折磨,便替她认了罪。 而他,一个自小在南越长大的人,哪里会书写大晋的文书。 好在,女医曾经教过他一二,这才蒙混过关,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自小在南越皇宫长大的小太医是大晋的细作。 “阿辞,对不起,是我不好……” 女医哭得撕心裂肺,哽咽着将阿辞拥入怀中。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双颊落下,滴进了阿辞的发丝中。 “我本是大晋的花娘,是大晋的陛下将我从一个青楼的妓子调教成了细作,再将我们统一送到了南越……” 女医在阿辞的耳边轻声呢喃,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一一说与他听。 女医本名怀夕,是皇家别院案的幸存者。 她自小便心思玲珑,擅长医理药理,又点的一手好茶,入了南越后很快便从一众小医官里脱颖而出。 阿辞,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见怀夕便认定了她。 她喜欢点茶,他便强迫自己去喝那苦涩的茶水,为的就是在她点茶时能与她有共同的话题。 她喜欢背医书,他便先她一步将藏书阁所有的医书融会贯通,为的就是在她不懂时为她答疑解惑。 她要随军,他便陪着她随军。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她为何一直都不愿意与自己结为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