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信息,这张名片便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我与李谦序的第二次见面,是期末,学校生物领域的教授发了一篇 Nature,轰动一时,学校直接安排了一周的讲座,除了京大,平京各大高校的学生挤破了头都要过来听。 我早早占好座位,李谦序依旧穿得低调,双手插兜朝着我走过来对我说:「不研究股市了?」 他这次只戴了鸭舌帽,我看着他那张脸,儒雅随和,并不出彩的五官十分立体,潋滟着笑意的桃花眼总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人的气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譬如一个人五官平平,但配合着自身气质与教养,颜值便会高上几分。 我看着李谦序脸上的云淡风轻和金钱家世堆积起来的自信,心想:【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 我开始主动和李谦序接触。 那张名片早就被垃圾车带走,我主动要了李谦序的联系方式,用一个蹩脚的借口——你懂股市?有空聊聊? 那个时候,我已经靠着炒股小赚一笔,身上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 我接近他,是想着,或晚.晚.吖许以后他能成为我在平京的人脉。 他觉得我有趣也好,贪图我的美色也罢,这是我追逐名利路上不可避免的事情。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就当提前适应。 跟这样的富二代公子哥斡旋,也能学学察言观色的本事。 但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多久。 期末考试陆陆续续结束,舍友陆续回家,宿舍里还赖着不走的,只有我和一位商学院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运气不大好,分配宿舍的时候和三学数学的住在一起。 不过这位大小姐也不在意,每天美美地去上课,空了就美美地出去玩,经常不回来住。ӱƵ 最近倒是老老实实窝在宿舍,我以为她是为了期末考试,谁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寒假进自家公司学习,不想毕业继承家业,决定勇闯娱乐圈。 和李谦序接触一段日子,我受益匪浅,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富二代,相反地,他的能力绝对是金字塔顶尖的。 他稍稍点了我一句,我炒股挣的钱翻了一番。 我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总要拿点东西交换。 所以后来我化上精致的妆容和李谦序约会,尽管这个人向来不把约会地点放在精致的西餐厅、高大的游轮、又或是灯光暧昧的酒吧。 他带着我,打台球、射箭、滑雪、骑马、高尔夫。 都是我鲜少接触到的运动。 也挺好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学学不是什么坏事。 但我想要的不是吃喝玩乐,我想要的是本事。他只教过我一次,就足够我抓耳挠腮。 我想他教我更多,开门见山地与他说,他没应我,而是带着我参加了一场珠宝拍卖会。 起拍价最便宜的珠宝也是七位数起步,一连被拍走几件,李谦序也没有想要竞价的意思,我瞧着他闲适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场话剧表演,只要在台下做个观众就行。 可我想试探他,我想试探他到底有多能耐。 于是我问他:「没有你想要的珠宝吗?」 他抬眼看着我,难得地,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侵略」性。 「你有喜欢的,可以直接拍。」他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一直按兵不动,在「大轴」珠宝出场后,听到八位数的起步价,我回头,质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谦序慵懒靠着椅背,晦暗不明的眼神似是在鼓励我。 近乎三倍的价格,我拍下了这件「大轴」 结束后我浑身颤抖。 我忽然明白,李谦序比我想象中更加高攀不起。 几千万对他来说,就像烟灰一样弹掉,尼古丁给予他的愉悦让他觉得这几千万花得值得。 他甚至都没多看那珠宝一眼,对着身边人说,送去给沈家小姐做生日礼物。 就这么轻而易举、毫不心疼地送出去。 而我这种人,做梦都没想过拥有几千万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李谦序不是带我来见世面,他是警告我。 我缠着他,却没想过献身。 这点小心思,他看得透彻。 他不逼我接受他,他知道我晚.晚.吖有野心,所以用这种极具诱惑力的方式,吸引我主动靠近。 5 陈绮选我做她的化妆师,是因为她注意到我给自己化的妆十分出色。 怎么能不出色呢? 我的父母不是迂腐古板的人,他们不会说孩子未成年一颗心就该扑在学习上,反倒更注重我的外在和心理素质。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妈就找了专业的化妆师每个周日教我化妆。 我妈总说,漂亮的女孩子到哪都会获得优待,如果我能再有个一技之长,一生无忧。 所以他们让我学拉丁,舞蹈对于身材的要求颇为严苛,不会让我在青春期过度肥胖。 又在琳琅满目的兴趣班里挑了个我最喜欢的书法,为的是我能有一技之长。 至于学习,能学好自然好,学不好也无所谓,冲着他俩一个高中语文教师,一个高中物理教师,好赖能逼着我摸到本科的门槛,之后再散尽钱财送我去国外镀个金。 至此,我的人生履历能超越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 而我成绩一直优异,对他们来说,反倒成了意外之喜。 考入平京大学后,他们知道我有自己的主见,之后我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 因着要哄李谦序,陈绮发现了我化妆技术的高超,几次剧组面试都借我的手化了「伪素颜妆」,之后接到小网剧进组的时候,也是随身带着我。 珠宝拍卖结束后,我想着陈绮也是个富二代,或许知道李谦序这个人,于是我问了她。 陈绮难得放下手里的镜子,神色凝重:「你谈的那个对象,叫李谦序?」 我「嗯」了一声。 她眼神怪异打量我半晌,最后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了一句:「别太走心。」 我能感觉到,陈绮对李谦序有些畏惧。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到哪都被人笑脸捧着的大小姐,竟然也有不敢惹的人。 也似乎是有了李谦序这层关系,她帮助我开了个人工作室,有意在娱乐圈捧我的化妆技术,所以我毕业那一年,在娱乐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也是我毕业那一年,我选择和李谦序分手。 原因无他,我在李谦序身上学到的够多了。 我不会跟着他一辈子,因为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 能做李谦序妻子的人,我惹不起。 所以是我主动提的分手,在我和李谦序常去的台球俱乐部,他很喜欢打台球,我们见面地点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这个台球俱乐部。 在我说出「分手」的话语后,李谦序没有半点情绪波动,骨骼分明的双手正在给心爱的球杆擦着巧克粉。 「原因。」他说。 我问:「你能娶我吗?」 他回:「别说没出息的话。」 是没出息,也是没指望。 我于李谦序,是他的情人,是他的徒弟,却唯独做不了他的妻子。 门当户对,老祖宗留下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6 恰逢周五,我带着知知在外面吃晚餐,路过那家台球俱乐部的时候,我驻足。 知晚.晚.吖知感受到我的目光,问我:「妈妈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 我与李谦序分别以后,所有的联系我都断得干净,但他每周五雷打不动会来这里打台球,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个习惯还在不在。 碰碰运气吧,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进去后,那里的前台早已不是当年巧笑倩兮的小姑娘,而是换了个风情万种的。 一如人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我感慨完这句话,就看到了李谦序的身影,刚才的想法瞬间被打脸。 李谦序没怎么变,我在心里仔细算了算,他估摸着比我大个四五岁,如今四十出头,依旧是满头乌发,那张脸眼角有点细纹,看起来跟二十七八岁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变化,是他身上的休闲装变成了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贴合着衣服,还有左手手腕上,菩提手串。 我很熟悉这个手串,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 在我和李谦序好聚好散的那个晚上,只记得白炽光让我睁不开眼睛,菩提手串因他的力量而断裂,一颗颗小佛珠应声散落,在床上,在地上。 第二日我离开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手腕,还觉得有些惋惜。 毕竟是我花了一百八十八买来的转运菩提,算命的说我喜用神为木,带点木质的东西容易发财。 李谦序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戴这种廉价的东西,我向他解释我花了二百九十九得到的算命结果,当时他轻笑一声,说:「你还信这个。」 似乎对算命一说嗤之以鼻。 怎么能不信呢,特别是人到中年,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如今获得的一切,不是靠努力就能换来的。 比我努力的人太多了,把这些归结于命好,我才能肆无忌惮去享受这一切。 我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