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 Siri 接起电话,我直接开口道,「我想没必要谈了。」 对面一阵沉默。 低哑的轻笑回荡在车内: 「都还没开口,虞总就急着拒绝我?」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我立马停下车,瞥了眼来电。 这个语气,这个时间打过来的海外号码,只能是他了。 「抱歉陈总,刚以为——」 「看来,你的求婚不大顺利?」 「失败了。」我坦然承认,哪怕对面是曾经的死对头陈越,也无所谓了。 「哦,我很遗憾。」听不出一丝安慰,倒是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有没有兴趣弃暗投明,来我公司?」 「不了。」知道对方另怀目的,我断然拒绝。 翻了下车头,发现电子烟都不见了,烦躁地打开车窗,让夜风灌进车内。 「同样是赚钱,何不选个舒心的老板?」男人蛊惑道。 「我是合伙人。」 「Offer 发你邮箱了,先考虑下?」陈越不缓不急,他一向是个充满耐心的猎人。 「行。」 成熟的生意人从不抗拒机会。 12 整理了一个晚上产权资料,一大早我带着相关的文件回到公司。 从大堂的保安,到总裁办的前台,一路随行的目光,或探究,或同情。 看来我昨晚的「壮举」,已传遍集团上下。 眼前玄黑色的门冰冷奢华,当初还是我亲自去定做的。 多少次满怀期待推开这扇门,又多少次失望而归。 到此为止吧。 门豁然开启,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拽了进去。 室内一片昏暗,所有的落地窗都拉上窗帘,满屋子充斥着浓重的酒味。 满地狼藉。 「你昨晚去哪了?」 男人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凌乱,眼底发青,神色可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扣住我的肩,埋进我的颈侧,滚烫的唇努力寻找去处。 辞职信的信封挡下了他的索取。 「我们散伙吧。」我平静迎上他错愕的眼。 「就因为我昨天亲了别人吗?」男人慌乱起来,揉皱了我的信封,死死握住我的手腕, 「对不起。我跟她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他的狡辩,「只是逢场作戏?还是跟几年前一样,一时冲动?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底线。」 几年前,他踩过一次,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 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我不想陪他继续演「恋人未满」的戏码了。 「她说喜欢我,那么热情,像一团火。我……」 是啊,人世间的乍见之欢,是多么迷人的诱惑。 难的是久处不厌。 ——昨晚能丢下戒指,今天就能丢下你。 我推开他的手,实在疲惫了, 「穆柏炎,我们,算了吧。」 他突然转过身,猛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本子, 「不就是结婚吗?走,我们现在去民政局。」 啪——! 掌心发麻。 反应过来,巴掌已经下去了。 「你能不能……」我咬住牙根,努力不让眼泪滚落, 「不要羞辱我的十年……」 13 拉开门,趴在门上偷听的家伙一下子跌成一团。 「别八卦了,还想不想喝下午茶?」 我招手让助理小叶给大家买下午茶,同时吩咐,「你帮我收拾下位置,拿个纸箱。」 他一听,人傻了,「姐,你要走了?」 「嗯。先别声张。」虽然要拆伙了,但公司也是我的心血,不想因高层问题弄得人心惶惶。 「能不能带上我?」 「穆柏炎是个不错的老板,不会亏待你们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有另立门户的打算,但不想让别人放弃优渥的待遇跟我冒险。 回头看眼那个黑不见光的办公室,转身离开守了 10 年的阵地。 …… 一辆骚气外漏的跑车停在楼下。 就算在精英云集的 CBD,火焰般的车身依然惹人侧目。 我无心欣赏,侧身绕过,身后的双开车门徒然升起。 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跨步下车。 昨晚还在 E 国的陈越,此时出现在这里,春风得意。 他从车后排拿起一捧夸张的黄玫瑰,塞到我怀里, 然后点开车载音乐,大声公放……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越过他的肩头,我看到穆柏炎追了出来,蓦然止步,眼神阴沉得很怕。 14 「幼不幼稚?」我懒得搭理专门来给穆柏炎添堵的陈越,打算把花塞回去—— 高大的身影冲到我面前,将陈越隔开。 「我说呢,谁品味那么糟糕。」穆柏炎扫了一眼风骚的跑车,语气不善, 「陈总别来无恙,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越笑了笑,「好久不见。大概就在……穆总和漂亮小妹妹一吻定情时?」 两人说着客气话,眼神凶悍,仿佛下一秒要咬死对方。 陈越是我高中的死对头,他总是轻轻松松拿下年级第一,还故意跑到我面前问,小鱼哪不会?哥来教你。 我被他气哭好几次,背地里挑灯夜读,加倍努力。 终于在一次区考中赢了他。 但也就那一次。 上了大学,这家伙突然抽风开始追我。 当时我刚遇到穆柏炎,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眼里有光的人。 陈越说我眼瞎,我说他嫉妒。 他气的大三直接出国了,我当他的表白只是一时兴起,不了了之。 只是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份陈越署名的礼物。 24 岁,穆柏炎送我一束玫瑰,陈越让花店开着卡车来送花。 26 岁,穆柏炎做了一桌菜给我,陈越把米其林厨师请到派对现场下厨。 28 岁,穆柏炎把公司六成的利润划到我名下,陈越的律师带着文件上门,只要我一签,就是一家躺着赚钱公司的老板。 虽然我没收下,也把穆柏炎气的够呛。 不晓得陈越人在海外,如何做到年年精准打击。 眼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你就是为了他才辞职?」挡在眼前的男人声音喑哑,拳头紧握。 我叹了口气,「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要是因为陈越,几年前我俩早掰了。 「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幼稚。」陈越倚在车边,随意点了根烟,冲我抬了抬眼皮,似乎在说:看,有人比我更幼稚。 「我跟阿虞还有话要说,陈总请回吧。」穆柏炎忍住怒火,转身想拽我走。 陈越长腿一跨,将人拦下,「总该讲个先来后到吧,穆总。」 两人当街对峙,剑拔弩张,惹来不少进出办公楼的人张望围观。 太丢脸了。 「你俩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