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面露恐惧,结结巴巴回道:“大、大人……” “我问你话呢!褚月见呢!”奉时雪双目通红,目眦尽裂。 那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院中间一块白布。 奉时雪的视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白布下的身形瘦弱,足上一双粉白色绣花鞋。 只看一眼,他便知,那是褚月见。 一瞬,他的心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他的呼吸开始艰难,全身失去力气,不能再靠近她一步。 奉时雪身形一晃,就要后倒,卫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大人……” 他站稳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卫霍的搀扶。 他挥挥手,道:“我没事……” 半晌,奉时雪抬步,一步步走向那里,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Zꓶ重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那块白布旁。 他无力蹲下,伸向白布的手止不住颤栗。 他的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份冀望。 或许不是她,只是搞错了…… 可是,白布掀开—— “啊——”低沉的吼声在喉间释放。 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那个冷血无情,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ᶻᴴᴼᵁ的锦衣卫指挥使奉时雪,此刻却垂着头,拳头抵在血地上。 他的头埋在身躯的阴影中,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但他们知道,他在痛苦。 为什么……他明明叫她待在府中的!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奉时雪缓缓直起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颤抖将白布重新盖上。 他的声音恢复平日的冷漠,只是非常沙哑:“褚月见,是我的发妻,便由我下葬……” 第十二章 罪孽 皇宫,议事殿。 江知诩身上还穿着那件艳红的公主衫裙,头发却是凌乱的。 她跪在殿中,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正殿之上,皇上和贤妃严肃端坐,神情带有愠色。 “江知诩,本宫问你,这玉佩到底是谁的?”贤妃皱起一双柳眉。 殿上那女子却忽的自嘲一笑。 多么讽刺,昨夜她还亲切地喊自己“诩儿”,今日便唤她“江知诩”了。 闻笑,贤妃更怒:“你笑什么?!” 江知诩笑完,抬眼看向贤妃,道:“母妃这是问的什么话,这玉佩不是母妃放在我襁褓里的吗?” “你连这玉佩有暗扣一事都不知道,还敢说是你的?!”贤妃厉声道。 江知诩微怔,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这暗扣,该不会是褚月见跟母妃说的吧?”她轻轻笑起来,却带着阴狠。 贤妃一挥袖,冷冷道:“别再喊我母妃,你冒充当朝公主,已是死罪!” 闻言,江知诩的笑容僵住。 可仅片刻,她却几乎疯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错,我的确是假的,但是贤妃娘娘,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了——” 言罢,皇上和贤妃神色一惊:“你此话何意?!” 还未等江知诩回答,大太监走进殿内。 “皇上,贤妃娘娘,锦衣卫指挥使奉时雪求见。” “召他进来。”皇上道。 奉时雪还穿着昨日面圣时的衣装,脸色沉重而严肃。 “奉卿何事?”皇上沉声问。 只见奉时雪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清冷道:“昨夜,晋宁公主私下命令,将褚府一百二十一人……尽数歼灭。” “什么?!”皇上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江知诩,你竟敢假传圣旨!” 贤妃心中一冷,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奉时雪,犹豫地问:“褚……月见呢?” 听见这个名字,奉时雪咽了下喉咙,仿佛咽下腥甜的苦涩。 “褚月见……已死。” 闻言,贤妃全身一瞬失去力气,失神呆愣。 怪不得,刚刚那罪女说,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心口蓦地传来空落落的疼痛。 那夜,她拉住阿紫,说不必再追。 却不曾想,那已经是她和女儿的最后一面。 想到这儿,她对江知诩恨意更浓。 “假冒公主,假传圣旨,江知诩,你可知罪?!”皇上厉声道。 江知诩却毫不在乎地抬起头,笑道:“诛杀褚家,不是皇上你的命令吗?我只是提前了一天,何罪之有?” 闻言,奉时雪沉默着攥紧了手。 只差一点,他已经拿到了皇上的赦免书,明明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是,却全都毁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强忍心中愤怒,冷冷看向江知诩,“你为褚大人做事多年,他待你不差,你却下令屠杀他全族?!” “褚月见是你幼时好友,你竟连她都痛下狠手!” 听到奉时雪的声音,江知诩微愣。 随后,她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像是陷入什么回忆,眸底尽是冷漠和嫉恨。 “褚大人,对我的确很好,但谁让他收养了褚月见呢。” “八年前,我与她同在慈幼局,可是褚恒却选择了她,没有选择我!” “凭什么?凭什么她处处都比我好!在慈幼局便是她更得嬷嬷喜欢,所以吃穿总是最好的!” “长大了,也是她被选中去做了县令的女儿,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而我呢,我却在死人堆里捡一条命!” “我好不容易当上了六扇门的捕快,却发现她嫁给了我最爱的人!” “结果,结果她还是皇上和贤妃二十年前丢失的公主!” 说着,江知诩嘴角露出个阴险又不屑的笑。 “不过还好,她死在我前面了……哈哈哈——” 第十三章 他她本殊途 江知诩假冒公主,假传圣旨,判处死刑,于午时问斩。 奉时雪站在天牢前,冷漠地看着狼狈的江知诩。 “你还来干什么?”她移开视线,不看他。 他沉默不语,看着她许久。 半晌,他冷冷开口:“值得吗?” 江知诩一愣:“什么?” “就算月见死了,你又得到什么?”奉时雪问。 她挑挑眉,仿佛赢得胜利:“她死了,就是我的战果。” 奉时雪不动声色地攥紧拳。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亲手了断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只留一个冷漠的背影。 江知诩坐在天牢冰冷的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奉时雪,你可知,唯有你,是我得不到的。 烈日当空,血洒满地。 …… 奉府。 “涯儿,你吃些东西吧。”奉母端着一碗白粥,担忧地看着跪在灵堂前的奉时雪。 “不必了,母亲。”他淡淡回道。 奉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贤妃想要以公主的身份厚葬褚月见,被奉时雪阻止。 他说,希望能让褚月见以奉夫人的身份葬在奉家灵堂。 看着棺上的白花,奉时雪的心仍是止不住地痛。 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为锦衣卫,总有一天会先一步离开她,没想到,却是她先离开了。 因为自己的身份,他始终与她相敬如宾,就是希望如若有一天他死了,她还能带着完璧之身再寻个庇护。 月见,褚月见。 终究是负了。 半月后。 “奉时雪听命。”大太监手持圣旨。 “臣在。”奉时雪双膝跪地,伏下身子。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左相魏昌勾结南疆人,意图谋反,命锦衣卫将魏昌带回,若有反抗,杀无赦!” “臣,遵旨!” 入夜,宰相府。 奉时雪带着一众锦衣卫潜入宰相府邸。 宰相府一片漆黑,寂静无比,他刚踏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奉时雪给卫霍打了个手势,卫霍点点头,从房顶跳入侧殿。 没有危险的信号传出,他挥挥手,一众锦衣卫全部进入正殿。 就在跳入殿中的那一刻,正殿烛火忽起,一片通明。 只见今夜的目标左相魏昌坐在主位上,身后一众六扇门的人。 奉时雪皱起眉,拔出腰间佩剑。 “左相。”他微微眯起眼,眸底尽是危险气息,“竟敢买通六扇门?” 左相却忽的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说:“奉大人说笑了,我怎敢买通六扇门。” “想来奉大人,还没有搞清谁是鱼肉,谁是刀。”左相眸色一暗,身后六扇门的人全都拔出刀来。 闻言,奉时雪终于明白今日这个局,是要杀他灭口。 伴君如伴虎,他这些年为皇上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皇帝天性多疑,自是不会留他。 他一直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奉时雪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刀。 左相意料之外地挑眉。 “我怎样都行,但放过我的兄弟们。”他沉声说道。 “大人!”“大人!”几个锦衣卫诧异得看向奉时雪。 “这不是老臣说了算的。”左相回道。 奉时雪心底一凉。 皇上竟是要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