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何飞的袖口,悄声说道:「太贵了,能不能不买了?」 何飞不以为意:「就是因为这几个月跟你恋爱,你太省了,我都没怎么有机会消费。这边的柜姐已经给我发了两次信息了,说有新货让我去提货,我都拒绝了。」 「那就继续拒绝呗。拒绝柜姐后果很严重吗?」 「如果拒绝到第三次,我的 VIP 卡就要降级了。」 无语。 有人会为了卡不被降级而花钱?醉了醉了。 是谁说的,门店的柜姐高傲礼貌又疏离的? 面前的柜姐,殷勤而热切地招呼:「何总吩咐过,最新款的包已经留好了,女士看下喜不喜欢? 「何总说,女士今天的主要任务反而是买衣服,对吧? 「女士,衣服的话试一下这一套吧?应该挺衬您身材的。」 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柜姐在给我介绍这条裙子的设计灵感及渊源。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听。 可是,就算我把镜子看穿了也没想明白,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色棉质连衣裙而已,为什么价格可以接近五位数。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何飞在一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镜中的我,点评:「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 有吗? 有那么好看吗? 也许是太贵的裙子,穿起来不习惯吧。 反正,我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何飞反复端详我,最终得出结论:「脖子上还是太空了。」 于是再一次自作主张,给我配了一条钻石项链。 大颗大颗的,Bling Bling 的。 「这是点睛之笔。」他说。 「不过,注意别搞丢了,因为是跟我妈借的,要还回去。一般人她还不借,听说是你,她才拿出来的。」 我问:「多少钱,一定很贵吧?」 何飞说:「忘记了,不过确实很贵。」 我心里有点忐忑,不禁想起了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项链》。 纵然我热爱工作,也不想为一条项链打一辈子的工。 「万一搞丢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 镜子面前,何飞在身后给我扣项链的搭扣。 他凑在我耳边说:「赔不起,那就只能嫁到我们家来当我妈的儿媳妇,以身相许了。」 怎么听怎么都像威胁,吓得我一激灵。 想摘下来,但是竟然解不开搭扣。 何飞说:「有机关的,锁死了。放心吧,没那么容易丢。」 今天一通购物,系统又在给我报数。 我已经听不清,一天下来,又进账多少个零了。 只好安慰自己。 反正有系统,最后都会分给他的。 为了配得上买的裙子包包,和借来的名贵项链,我打算去看演出前仔细敷个面膜,好让妆容服帖一点。 打开之前买的面膜,吓一大跳。 没想到竟然是黑色蕾丝面料。 对着镜子,面膜在脸上铺平以后,我终于搞明白了一个多年来困扰我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蝙蝠侠要把内裤套在头上? 答案是,蝙蝠侠没有把内裤套在头上,蝙蝠侠只是在敷很贵的面膜而已。 敷着面膜,闭上眼睛,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花钱也可以很累。 不只很累,是非常非常累。 何飞说得没错,花钱,真的是一种能力。 4 演出前陪何飞跟人吃饭,说是谈合作项目。 对方是何飞打算合作公司的老总,姓张。 何飞让我一起去。 说真的,我不想去。 倒不是因为社恐。 我不社恐。只是上班时不得不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下班了一般都懒得应付其他人,只想缩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问何飞,这餐饭我陪着去很重要吗。 何飞说是的,合作伙伴看到他带了女伴,会觉得他相对靠谱,还能避免冷场。 真的吗? 我有点怀疑,我有那么大作用? 何飞见我犹豫,问我是不是因为不认识对方,一起吃饭所以很紧张。 我笑了,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说既然你希望我去,那我就去:「我不认识人,但我认识菜呀。」 到了饭桌上,才知道自己这话说早了。 食物基本都是深海动物,一个都不认识。 说不紧张,没想到我还是紧张了,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怪我见世面少吧。 筷子居然是镀金的。 筷子头还镶嵌了几颗碎钻。 我的那双筷子上竟然还写了我的名字——乐恬恬。 何飞说:「想到你第一次来,特意交代了一下经理,筷子给你留作纪念。」 好了,原来「含着金汤匙出生」这句话,并不是夸张。 要问菜好吃吗。 有一说一,好吃是真好吃,但完全算不上吃得酣畅淋漓。 上菜的盘子不是一般的大,里面装的食物不是一般的少。 一盘吃完了,要等好几分钟,另一盘才会端上来。 在等食物的间歇,我无聊到认真去数,一共上了多少道菜。 答案是,包括甜品,一共二十道。 这种吃法,虽然吃了很多,但总让人有种好像其实没吃什么的错觉。 何飞跟人项目似乎谈得不错,因为他们都没怎么好好吃,光顾着说话了。 张总有点胖,尤其肥肉集中在肚子,听说我是肛肠科医生,咨询我怎么健康饮食。我就直言不讳,细细问了他的饮食习惯,给他提了不少意见。 临走时,张总跟我握手:「你打破了我对何总的印象。」 哦,此话怎讲? 张总看人的眼神很有力量感:「之前何总说带你吃饭,我以为会见到一位网红。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交的女朋友,竟然是一位医生。」 我差点说出口:「那么,欢迎来找我看病。」 我努力咽回去这句不合适的话,以及往上涌的饱嗝,报以礼貌而不失热情的微笑:「很高兴认识您,张总。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联系。」 张总主动加了我的微信。 5 不知道为什么去看芭蕾舞,要坐加长林肯去。 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大剧院附近停车场车位有限,这种车型又特殊,等会儿停车得多麻烦。 在车上,何飞一直阴着脸,脸色难看得都要滴出水来。 怎么了,我心里纳闷,又有谁惹他了? 莫非我的理解有误,他刚才的合作,其实并没有谈好?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生意不顺利,不开心啊?」 何飞鼻子冷哼:「顺利。怎么会不顺利?」 这冷嘲热讽的口吻,怎么感觉像是对我有意见?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与张总的聊天过程,自始至终,我应该都表现得正常、得体,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 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我确实对张总说了一句:「综合问下来,您的饮食习惯不太好,还是得调整一下。」 看来言多必失。 于是我说:「是不是刚才吃饭,我的话太多了?」 何飞「嗬」了一声:「你也知道你话多啊!平时跟我都没那么多话,跟个胖大叔,竟然聊得那么开心。 「还那么关心他的起居饮食,怎么不多关心关心我? 「最过分的是,他竟然来加你的微信!早知道我自己去谈生意就好了,带你一起简直堵心。」 何飞气哼哼的。 不是吧,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是你非要喊我一起来的,我根本就不想社交好吗。 再说了,我聊的内容就是非常普通的内容,完全没有私人化,你也在旁边的不是吗。 明明就子虚乌有的事,瞎吃什么醋。 我懒得理他,更懒得哄,悠然自得地在车里喝起了香槟。 忽然一个黑影压了过来。 何飞夺过我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我瞪他,他又欺身过来,一个带着香槟味的吻就覆了过来。 怎么回事,霸总惩罚性的吻吗? 有点丧心病狂耶。 又一次大眼对小眼。 何飞说:「以后不理张总了行吗?那家伙原来离婚了,他看你的眼神,一看就心怀不轨。」 我对张总半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坚决不惯他。 我说:「你不能限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