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叶璎抿了抿唇,正要把小孩抱回来,陆子规用剑柄把她准备抬起的手按下。 眉梢一挑,说:“可以,您抱着吧。” 牧叶璎:…… 季兆寒倒是不在意,抱着孩子与牧叶璎并肩走着。 几人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三两里,小乞丐指着一间破庙说:“父亲母亲就在那里面。” 牧叶璎刚踏进门槛,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人惊到了。 小乞丐挣扎着跳了下来,钻进人群里。 季兆寒同样被吓到,剑眉紧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都是乌州逃过来的难民。” 陆子规倚在门口,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年大雨接连着大雪,他们开春什么都没有,村子里的树皮都扒光了,州府对他们不管不顾。百姓没有办法了,只能上京来讨个说法,求皇上赈灾。” 牧叶璎望着他们脸上的污泥,破烂的衣裳,久久说不出话来。 陆子规看着她震惊的眼神,说道:“可是他们连城门都进不去,城防的士兵说拒收难民流民。统统被拦在了门外。” “他们以为来到上京就有救了,殊不知,皇帝才是最先抛弃他们的人。” 第二十一章 一无所知 牧叶璎回头望着陆子规,瞳孔颤动着,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季兆寒。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多的难民,朝廷竟然一无所知!?” “上面的人不想听,下面自然就会有人替他关上耳朵。”陆子规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包馒头,递给牧叶璎。“发给他们吧。” 牧叶璎看着手里这三五个馒头,这里少说有三十来个人,怎么够分? 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是几个挑着担子的仆人,框子里装的是吃食和粥,还有餐具。 瘫坐在地的难民们闻到食物的味道,眼神直愣愣的望了过来。 陆子规提高了音量,大声道:“这些都是尘珠殿下为你们准备的,大家放心,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住所和吃食问题了,公主殿下都会替你们安排好的。” 牧叶璎捧着馒头,茫然的看着陆子规。可后者忙着给难民施粥,安置队伍,没空搭理她。 季兆寒阴沉着脸,站在一旁。 事情的经过出人意料,他一直在牧叶璎身边,并未见她安排人准备这些。 这简直太奇怪了,就好像有人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只等着牧叶璎到来一般。 他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牧叶璎,又望着忙里忙外的陆子规,眼神深沉。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拿上吃的了,陆子规才稍稍歇了一口气。 他递了一碗粥给牧叶璎:“这都过午时了,吃点吧。” 牧叶璎这才觉得,是有些饿了。 她接过碗,看着靠在墙角的季兆寒,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你要不要吃点?” 陆子规挂着假笑:“如果侯爷吃不惯的话,也可以选择现在回府用膳。” “那里,行军打仗什么没吃过?”季兆寒拿过碗,将粥一饮而尽。 “还不错,再来一碗。” 陆子规收起笑,伸手夺过碗,冷着脸给他打粥去了。 他一走远,季兆寒便问牧叶璎:“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后者声音细小:“他就是我一个侍卫而已,侯爷有什么疑心的吗?” 季兆寒被牧叶璎漫不经心的语气噎到失语,他看着牧叶璎。 “他的武功,在江湖里都可以说数一数二了,他为什么来给你当护卫?” 牧叶璎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 “是啊,凭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三年前陆子规连招呼也不打,就把她带到了一个山谷里,太傅也在那里。 太傅告诉她,她脸上的疮口胎记都是体内毒素引起的,可以祛除。 她也问过为什么。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是她。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结果,三年过后,她又突然回到了上。摇身变回了公主,过着一头雾水的生活。 季兆寒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心里一疼。 他情不自禁的拉住牧叶璎的手:“跟我回去吧,云儿也很想你。” 牧叶璎手一缩,没能挣开。听到季如云的名字,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要说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就只剩下季如云了。 “侯爷,您跟公主已经和离了。”陆子规再一次插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公主是小世子的生母,想见的话,随时召见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他拉下季兆寒的手:“既然当初选择了放手,就不要再多来纠缠。” 陆子规将碗强硬塞进他的手里,对牧叶璎说:“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牧叶璎低着的脑袋,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她朝季兆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季兆寒眉头皱着,往前跨了一步,却被陆子规拦住。他没好气的看着季兆寒:“如果是为了她好,就离她远点。” 季兆寒脚步一顿,陆子规没头没尾的警告让他心里一怵,一种莫名的不安弥漫了起来。 牧叶璎径直离开了破庙,埋头大步走着,却是里城门越来越远。 不知走了多久,陆子规一把拉住她,神色不悦:“你在发什么疯?” 牧叶璎定定的望着他,表情木然。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至高无上 季兆寒想到的,牧叶璎早就想到了。 但陆子规无休止的阻挠她和季兆寒交谈这种行为,更让她觉得压抑,恐怖。 像是她和季兆寒多聊几句,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直直的望着陆子规的眼睛,手紧紧的抓着他。 陆子规眼神略闪躲开,避开话题:“你先起来。” 牧叶璎不动,两人维持着你拉我扯的姿势。许久,陆子规才叹了一殪崋口气。 “这件事不能我说,我带你去见那个人,他会告诉你的。” 贤王府。 牧未扬坐在湖心亭边,双腿跨出亭外,荡在湖面上,手里还握着一柄鱼竿。 牧叶璎站在他身后,眼神低垂。她还在想如何措辞,身前的人就先开口了。 “今天没受到惊吓吧?”牧未扬声音略带沙哑,“原只想让你看见那孩子,没想那马夫技艺不精,晃到你了。” 牧叶璎猛地抬起了头:“你知道?” 牧未扬回头看着她惊讶的脸,笑了:“我无所不知。” 这时,有侍女来上点心,她递了一碟给牧叶璎。 牧叶璎心不在焉的接过,余光中隐约觉得小侍女眼熟。 她定眼望去,不由脱口喊道:“是你!?” 眼前的小侍女,竟是就是上午在街上见到的小乞丐! 怪不得,到了破庙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了她了。 牧未扬放下了鱼竿,走到小几边上,摸了摸小侍女的脑袋。 “我只想让这孩子带你去破庙,没想到让你碰到了季兆寒,是我失误了。” 牧叶璎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攥着,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什么,意思?” 牧未扬挥了挥手,小侍女冲她吐了吐舌走了。 “你在百姓面前救下小乞丐,又在众人面前去了破庙,接济了被陛下舍弃的难民。” 牧未扬笑眯眯的看着她,帮她把手里的碟子放下。 “今日之事,待会就会传遍上京。明日,你在百姓中的声望就会升上一个台阶。” 牧叶璎手脚冰凉,声音干涩:“可我什么都没做。” 牧未扬自然的握上牧叶璎冰凉的手,拉着她在水畔边坐下,顺手塞了一根鱼竿。 “你只要静坐,自有鱼儿上钩。”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不一会儿牧叶璎手里的鱼竿就动了起来, 牧未扬握着她的手收起鱼竿,看见钩上的鱼,笑道:“这鱼还不小呢,看来你还是个有福气的小怪物。” 牧叶璎却是面色苍白,牧未扬像个住在无底洞里的恶魔。 戏言中,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帖,就像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看着取下鱼的牧未扬,艰难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牧未扬将鱼取下,放进一旁的桶子里,擦净手。 他往石柱上一靠,瞳孔在桃花眼里一转,慵懒的,带着点风情万种。 “我说过,你现在是皇宫里唯一姓牧的人。” 他语气微冷:“咱们的皇帝陛下,不姓牧也不是先皇的儿子。” 牧叶璎狠狠一抖,手里的鱼竿直直的掉落下去。 牧未扬脚尖一提,鱼竿顺势飞起,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就怕了?”他嘴角弯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那你还想继续听吗?” 牧叶璎攥着衣袖,浑身抖如糠筛。半晌,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牧未扬勾起嘴角:“我也不是牧家人,真正的贤王早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