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璟僵在原地,眼中也因叶麟这些话而漫上一层泪水。 景砚南心都沉入了深渊,再想起才丧母不久的唐棉棉,更觉酸苦。 倘若叶麟说的是真的,唐棉棉又怎能接受唐将军的死…… 第二十五章 一时间,房内安静的只剩下叶麟的抽泣声。 石璟紧抓着剑,显然也被如此没有天理的事情气的不轻。 唐将军忠君爱民,却落得含恨自刎的下场,到底是怨天还是尤人。 景砚南蹙眉阖眼沉叹了口气:“这件事,平远城所有人都知道吗?” 叶麟抹了把眼泪:“活下来的肯定都知道,但是没人说,他们也不敢去祭拜唐将军。” 有时候自己真想问问这些人,他们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们现在的安稳又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唐将军用命换来的。 可是他们却连给唐将军上柱香这种事都没有做过。 “殿……公子,此事重大,必要彻查还唐将军一个公道啊。”石璟忍不住道。 景砚南拧眉沉思。 这事自然是要彻查,这已经不是关乎唐将军一个人,而是整个夏国的安危。 只是唐棉棉那边……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叶麟,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闻言,叶麟一愣:“我?” 景砚南转头偏向石璟:“先带他下去吧。” 石璟应了声,牵起叶麟走了出去。 突然被收留,叶麟有些受宠若惊,但他还是更在乎景砚南能不能替唐将军讨回公道。 他仰起头:“石璟哥,恩人真的能帮唐将军吗?” 石璟点点头:“当然了,救你的那位姑娘就是唐将军的女儿,不过你可不能把刚刚的话告诉她。” 叶麟面露疑惑:“为什么?” 石璟目光转了转后才回道:“因为她知道以后会难过,我家公子会更难过。” 叶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他去了后院。 厨房。 唐棉棉看着面前的药炉,总觉心口闷得慌。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喘不过气。 她放下蒲扇,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刚踏出去便见梅朵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梅朵回道:“石璟在后院教叶麟习武,让奴婢过来拿点点心。” 闻言,唐棉棉诧异:“教叶麟习武?” 难不成景砚南打断把他培养成和石璟一样的心腹侍卫? 梅朵拿了盘栗子糕便着急地跑了,唐棉棉也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药上。 她看着碗中的药,愁眉深锁。 景砚南的眼睛似是中了毒,但她实在诊不出种了何毒,只能用解毒药与扎针尝试逼毒。 唐棉棉叹了口气:“师父,要是您在就好了……” 将药倒好,唐棉棉便端着往景砚南房间去。 经过后院时,果真见叶麟在扎马步,石璟在一旁和梅朵吃着栗子糕。 叶麟双腿打颤,大冬天的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石璟哥……我,我坚持不住了……” “再扎一炷香,下盘不稳怎么行。” 石璟咬了口栗子糕,习惯性地扯了一下梅朵的辫子,惹来一个怒瞪才笑着缩回了手。 唐棉棉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一世,好在她勇敢地求了和离,离开了景年昭,离开了秦王府那暗无天日的牢笼,否则怎能看到这般美好的画面。 只一样,若娘还在…… 唐棉棉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 她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刚踏进放进,唐棉棉便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她心一窒,朝声源望去。 “砚南!” 第二十六章 唐棉棉赶忙放下药,冲过去将摔倒在地的景砚南扶了起来。 她将炭盆踢开,免得他不慎被烫伤。 “没事吧?”唐棉棉紧张地上下打量着,生怕他伤了哪儿。 景砚南眉眼带着丝窘促,似乎在恼怒自己在唐棉棉面前露出了无能的一面。 他主动推开腕处那只温暖的手:“没事,你去歇着吧。” 唐棉棉一怔,空落落的掌心让她心也随之空了瞬。 景砚南俯身摩挲着捡起地上的一根签收进袖子,坐回了榻上。 他望向窗外,周遭的气氛也好似随着他的气息而渐渐冷冽下来。 唐棉棉掩去眼中的情绪,转身将药端了过来:“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放在这儿吧。”景砚南声音淡漠,却又带着微不可闻的隐忍。 他从不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眼睛瞎了,他也会保持着太子该有的威严和从容。 但被唐棉棉撞见自己的无措,这种感觉就像被挑开了遮羞布一样,只想逃避。 唐棉棉见景砚南有意回避自己,也只能道:“那你记得喝。” 说完,她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留了一下。 景砚南挽留的话哽在喉咙,最后只能尽数吞了下去。 他收紧了手,眉目间染上一抹懊悔。 离开景砚南房间后,唐棉棉心不在焉地走在长廊中,她望着外头的雪,心绪惆怅。 “姑娘?” 端着空盘子的梅朵迎面而来:“你怎么了?” 唐棉棉收回目光,坐了下来:“没什么。” 梅朵却不信:“奴婢跟在你身边三年,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闻言,唐棉棉眸光闪了闪:“因为想爹娘了。” “姑娘应该是在想殿下的吧?”梅朵半猜半问道。 唐棉棉一怔,扭过身否认:“我想他干什么?” 梅朵绕到她面前,看着那满是紧张的双眸,忧心忡忡:“姑娘,奴婢斗胆说一句,与殿下过于交好,可能会让你身陷囹圄啊。” 唐棉棉眉一皱,并未作答。 她何尝不知道,但她没有办法,为了给娘报仇,为了能让唐微荷和景年昭血债血偿,她只能选择景砚南。 不过她宁愿跟着景砚南面对各种明刀暗箭,也好过如同怨妇一般死在王府中。 重心不知何时偏离,唐棉棉抬头看着梅朵:“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这辈子左右是不会嫁人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景砚南的眼睛治好。 往后几日,雪开始化了,天也冷了下来。 景砚南每日带着石璟出去巡查城外,每至酉时才回来。 唐棉棉几次想给他扎针都扑了个空,最后连叶麟都看出她脸上的失落。 这日,唐棉棉用过晚膳后,带着银针跑到景砚南房外等着。 果不其然,刚入酉时,石璟便扶引着景砚南回来了。 见唐棉棉守在门外,石璟讪讪笑道:“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话,景砚南脸色微变。 唐棉棉看了眼景砚南,没有说话。 石璟顿觉不妙,立刻告退溜走了。 景砚南听这飞快离去的脚步声,神情僵了瞬。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若殿下觉着不需要我了,我即刻动身回京城。” 第二十七章 檀香在房中萦绕,烧红的炭“呲呲”响着,红烛跳耀的火苗映着各怀心思的两人的脸。 唐棉棉坐在椅子上,余光望向榻上的景砚南。 景砚南面朝棋盘,耳朵却时刻听着身后之人的动静。 两人这样僵持着已经有一炷香,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 终于,唐棉棉率先开了口:“想来殿下也看出了我对您的眼睛束手无策,辜负了殿下的期望,唐棉棉惭愧。” 疏离的语气让景砚南心一刺。 她怎么会这么想? 唐棉棉见他不说话,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后起身:“既如此,唐棉棉告退了。” 说着,她迈开腿就要离开。 “站住。”景砚南突然呵住她。 唐棉棉脚步一滞,忐忑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景砚南唇线微动:“若要走,就再替我把一次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