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戳贺煜痛脚,无所不用其极,他心里只怕是恨极了这个人,现在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去和解,薛京只是想一想都替贺煜难堪。 “不妨事,有利可图,什么都能忍。” 贺煜自嘲地笑了一声,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水面,这算什么?他在萧家长大的那几年,哪一天不是这么过的? “没别的消息了?” “还有一件,最近水面上多了很多船只,好在彭城驻军眼力好,都给拦下了,臣还没查出来他们的来历,皇上再给臣些时间。” “好,别的呢?” 薛京下意识就想摇头,形势对他们不利,每日里他都会来找贺煜禀报消息,即便对方动作再频繁,也不可能日日消息不断。 “暂时没……” 话到嘴边,他忽然福至心灵,“还有陆羲姑姑那边……” 贺煜慌忙抬手:“朕问的不是她,没事你就下去吧。” 薛京也不勉强,毕竟陆羲那边最新的消息也是中午她把饭菜砸了,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传到贺煜耳朵里只会让他更心烦。 他行礼退下,贺煜靠在椅子上抬手捂住了眼睛,薛京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他日理万机,哪还有心思去管陆羲的事……她也不会出什么事,饿了两天而已,既然肯吃东西了,那调理一下就能痊愈,等她能出宫的那天,一定活蹦乱跳的。 心绪却仍旧不安宁,许是太久没好好睡一觉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摸索提神的茶水,却不等碰到茶盏,指尖就是一疼,一枚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指腹。 贺红的血迹渗出来,他被那点红色刺了一下,心口跟着狠狠一跳,明明伤口不深,他也不觉得多疼,可心里的不安却在这点血色的刺激下越来越浓,怎么了呢? “你怎么了?” 张唯贤被陆羲那口黑血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喷到了身上,他既惊又怒,可慌乱却更甚。 虽然他这根本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针法,只是刺在穴位上让人疼的,可也只是疼而已,不该让人吐血的啊。 “你别想诈我啊!我不吃你这一套,给我起来!” 他将没喝完的参汤泼在了陆羲脸上,对方却仍旧毫无反应,他这才抖着手去摸陆羲的脉搏,脉浮无力,乃是身危之象。 他吓着了似的松开了手,声名在外的陆羲姑姑竟然这么不中用,几针而已就要被疼死了? 不不不,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自己怎么办? 今天只有他在这里,这罪名怎么都推脱不了的。 “你醒醒,你给我醒醒!” 他连忙将针拔下来,又换了位置落下,试图将人唤醒,可陆羲却一动不动,他情急之下用力推搡起来,盼着她能睁开眼睛,然而不管他怎么做,陆羲都毫无反应。 他彻底慌了,转身就想跑,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去,还是那句话,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走了也没用,除非逃下龙船去,可龙船周围那么多小船,他根本逃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陆羲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皇帝还能信任他吗?这个院正的位置他还能坐稳吗? 他心乱如麻,满腔愤恨都转移到了陆羲身上,这个贱人害他一次不够,竟然还想害他一次,恶毒,太恶毒了! 他绝对不能让陆羲得逞,他是太医院正,一定有办法度过这关的,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在险些将地面踏破的时候,他眼睛忽的一亮,有了主意。 第336章身体好像不对劲 张唯贤匆匆出了门,眼见他一身狼狈,禁军眼底闪过狐疑:“张太医这是怎么了?” “什,什么?!”张唯贤做贼心虚,被唬了一跳,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禁军问得是什么,忙不迭摆手,“没什么,就是被陆羲姑姑弄脏了衣裳,不妨事,我回去取些东西,二位看着门,千万莫要让人进去,正是救治的紧要时候。” 两人见他说得郑重,自然点头,张唯贤犹自不放心,又给二人塞了银子这才匆匆走了,一路上胆战心惊,连廖扶伤和他见礼都没顾得上理会,等取了东西回到陆羲的屋子,见里头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一个小盒子自怀里取出来,里头是一株贺红的药草,如果说他在滇南有什么收获,大概就是这东西了。 滇南多毒瘴,毒瘴生毒草,他家中累世御医,留下的家传医书上曾记载过这东西,虽然是剧毒,却能保人几日性命,毒发时无声无息,宛如自然死亡,毫无异象。 他原本是打算进献给太后的,毕竟世家皇权之争,他也不是没有察觉,若能因此得一份功劳,日后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 却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惜,却又无可奈何,倘若眼下这一关过不去,他连京城都回不去,没了院正的身份,要怎么觐见太后呢? “天杀的贱人,糟蹋了我这么好的东西……” 他骂骂咧咧将一枚草叶塞进了陆羲嘴里,拧眉把着她的脉象,察觉到脉搏逐渐凝实有力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下针下得重,陆羲这几天都别想好过,加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有这疼做威胁,一定不敢将今天发生了什么宣扬出去。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总算放下心来,喊了药童来收拾脏乱的地面,又给陆羲要了干净的被褥换上,眼见她屋子里再看不出任何虐待的痕迹来,这才施施然走了。 等陆羲自剧痛中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灯烛已经燃尽,屋内一片晦暗,天色也十分阴沉,仿佛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风雪。 她并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一回,画面只定格在对方落下银针时那要命的痛楚上。 她试探着动了动指尖,小小的动作却牵扯到全身都在疼,她只觉骨头仿佛被碾碎重组过一样。 张唯贤学医多年,医术上得过且过,没想到折磨人竟然这么有手段,几根银针竟能让她狼狈至此。 这样的小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她侧头看向门口,很想喊一声来人,可一开口声音却是碎地,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这是疼痛的后遗症吗?竟这般厉害,她怕是要养上几天才能好好说话了。 她没再为难自己,静静躺着养神,可一旦不想了,身上反而更难受了,倒不如昏睡着舒服。 然而她现在连昏睡都做不到……忍一忍吧。 她默默咬紧牙,口腔里很快就多了血腥味,一时间每一时每一刻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她只能去想些别的东西,想她闺中时的无忧无虑,想她的亲朋家眷如何生存,也想贺煜以后的路会怎么走。 这世上的事真的是说不清楚,当初和贺煜定下婚事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这个人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国之君,更没想到,他会面临如此困境。 只盼诸般劫难后,事事如人意……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廖扶伤的声音响起来:“陆羲姑姑,下官来为您请脉。” 陆羲张了张嘴,试了几次才将一个“进”字说出来,却是气若游丝,还颤抖得不成样子。 廖扶伤大约并没有听见,他又敲了一次门,见没有人答应隔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来,见陆羲醒着略有些意外,眼睛倒是亮了一下:“姑姑的脸色看着倒是好了许多。” 陆羲失笑,她现在这幅状态,该是命不久矣才对,廖扶伤也会说话哄人了…… 廖扶伤没再言语,自顾自将她的手腕放在脉枕上,细细诊断起来,片刻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姑姑果然是恢复了些,再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陆羲却愣住了,方才廖扶伤那句话不是哄人的吗?她明明疼的生不如死,脸色和脉搏竟比之前还要好吗? 张唯贤到底做了什么?难道他真的为自己医治过? 不不不,就算他真的有心,医术也不可能如此精湛,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但她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廖扶伤那句话并不是个好消息,他仍旧没能发现那个折磨了她许久的毒。 兴许,天意如此。 她心里轻轻一叹,廖扶伤一无所觉,倒是对张唯贤十分敬佩:“怪不得是院正,先前见他做人太过市侩还曾心生厌恶,现在才知道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才照料了姑姑你一天,竟能让你恢复得如此之好,回头我要多请教请教才是。” 他说着将今日的饭菜端了出来,将筷子递到了陆羲手边。 却不想等了许久陆羲都没伸手来接,廖扶伤有些意外,先前陆羲久饿十分虚弱的时候都是自己用饭的,怎么今天连筷子都不接了? “陆羲姑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陆羲没有言语,她垂眼看着那双筷子,定了许久的神才抬起了手。 小小的动作却宛如碎骨之痛,陆羲额角立刻就有冷汗淌了下来,指尖更是颤抖的十分明显。 廖扶伤察觉到不对劲:“陆羲姑姑,你这是……” 陆羲一把抓住了筷子,整个人跌回了床头,她再不敢乱动,艰涩道:“放着……我……吃……” 话说得模糊不清,廖扶伤仍旧听明白了,他心存疑虑,却并没有多言:“那姑姑慢用,我就在隔壁,姑姑有任何不适,只管让禁军去喊我。” 他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却又抬手拍了下脑袋:“忘了和姑姑说了,我们明天就能到京城了。” 第337章宫里的暗潮 京城,皇宫。 秀秀主动请了往长年殿送衣服的差事,一路颇有些欢天喜地,龙船不日就将抵京,她所有亲近的人都在龙船上,这一走几个月,终于要回来了。 她脸上不自觉带了笑,被路过的教养嬷嬷瞪了一眼才慌忙低下头,宫里人连笑都有规制,她险些又遭了罚。 她低眉敛目,等教养嬷嬷们走了才偷偷吐了下舌头,这些嬷嬷们是要往长信宫去的,太后也要回来了,长信宫久无人居住,宫里上下正忙着洒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