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她行医多年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她抄着手杵着下巴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才说: “我以前没听过,但是如果真有这种手段,那绝对不是什么正道,你等我回去查查看,也问问旁的人,我有个师兄爱探知些旁门左道,我写信给他问问。” “别提浅溪。” “我知道。” 离娘子翻了翻眼皮,她又不傻,浅溪这事一看就有问题,如果真是人为篡改了记忆那可不是简单手段,能这般大费周折的肯定也是要紧事情。 她就算出去与人“交流”,也断然不会牵扯出浅溪。 “只是浅溪那里,你打算瞒着她?”离娘子问。 离邪面色冷然垂眸:“她如今不记得这些,跟她说也没什么用处,况且先前钱家女娘只是跟她提了一句她就晕厥,没找到缘由之前再提此事,我怕会伤到她。” 那所谓的“鬼脉”和“撞邪”就已经够让人心神不宁,连离娘子都不知道的手段,谁也不知道篡改那段记忆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他怕会伤了浅溪,也怕她再像是这次一样突然倒下去。 那般人事不省的模样,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事先瞒着,钱家那边我也会交待。” 离娘子点头:“行吧,你看着办就好。” 离邪又跟离娘子说了几句话,心里惦记着里间的浅溪,跟离娘子交待清楚就转身回去。 离娘子站在外间看着他大步离开,那宽大袍裾翻飞,黑缎似的长发在半空划过弧度,这么长时间都未曾被主人重新束冠。 离邪向来是规整的,哪怕当初落魄时,幼时所受的教导和矜贵也刻在了骨子里,他衣发从来不乱,言谈也是淡定从容。 可今日他的心却是乱了。 犹记得当年他身中剧毒,断骨换皮时对他自己的狠,如今却是连半丝风险都不愿让里间那女子去承担。 离娘子摇摇头,轻“啧”了声。 “动了心的男人呐……” …… 离邪回了屋中,在屏扇外的小炉上取了一直温着的茶汤,放在盘中端着入内时,就瞧见床上的云浅溪有些百无聊赖的朝着外间探头。 见他进来,小姑娘连忙扭回了脑袋摆正了身子,拉着方才乱了的被子盖在身上。 那模样,像极了贪玩被抓包的小孩儿。 “睡不着了?”离邪端着茶汤过去。 浅溪嘀咕:“我本来也不困。” 离邪闻言说道:“既然不困,就过来喝些水。” 浅溪闻言顿时高兴起来,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见离邪在床脚处的小榻上倒好了茶汤,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了她,浅溪接过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将杯中饮尽后,她颊边露出梨涡:“阿兄,再来一杯。” 离邪顺手替她斟满,见小姑娘小口小口啜着茶汤的模样,伸手将她脸上垂落的乱发绕在耳后:“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浅溪脸侧一麻,只觉得那略凉的手指略过时像是有羽毛落在耳朵上,她下意识抬头,耳边的手就已经离开,而离邪也只仿佛像是随手所为退了回去。 她只暗道自己敏感,有些不自在地捧着杯盏说:“脑子有点迷糊,方才醒来时还有些头疼,这会儿不疼了。” “不疼就好。” 离邪将手里的茶壶放到一旁,见小姑娘转着茶杯,就着杯子里水面的影子偷偷瞧他,他只佯装没看到,仿若随口般问道: “我今天在钱尚书家中听闻了些荣太傅的旧事,听说他当年身居太傅之位时极为严苛,就连当时的太子和皇长孙都极为怕他,你小时候他可教过你,对你也那么严厉吗?” 第174章弑父杀兄? 浅溪听离邪提起荣太傅顿时转了心神,捧着茶杯就鼓着脸嘟囔:“当然严厉了,我小时候是外祖父替我启蒙的,认字念书也大多都是跟着他,外祖父于学业之上要求极为严格,对人对己都是一样。” 荣迁安是大魏最有文才之人,历任三朝,教过两代帝王,所授门生也多为朝中栋梁。 当年他受戾太子一案牵连主动告老,退离朝堂之后也没有闲着,京中多的是慕学之人,考校之后若有满意的,荣迁安便会将人留在府中私设的学堂里进学。 那些学生有朝臣权贵子弟,也有贫寒出身的学子,荣迁安只论才德不论其他,年长的年少的出身如何,在他眼里皆是一视同仁。 荣家的私塾里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便是当时还年幼的浅溪的,她从牙牙学语时便跟着听课,从最初的懵懂茫然,到后来能跟着鹦鹉学舌背些诗词,早早就受“熏陶”。 外祖父每每都会单独给她留下课业,哪怕平日里对她最疼爱,可做不完课业依旧会拿着戒尺打她手心。 “那会儿阿娘和爹爹都忙,时常把我扔在荣家,外祖父教的那些门生见我时总会笑着叫我小师妹,外祖父听了也不拦着,还主动让我叫他们师兄。” “阿兄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个比我爹爹小不了多少的师兄,每次见着我都会逗弄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明明一大把年纪,却总爱掐着嗓子唤我小师妹,还偷偷抢我的糖糕吃。” 浅溪虽然嘟囔着不满,可是提起在荣家的那些事时,眼里却是带着笑的,那些过去于她而言是欢快的,也是让人怀念的。 离邪坐在一旁说:“荣太傅还收过这种学生?” “对呀,他叫武子骥,性子可顽劣了呢,当时外祖父罚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不过外祖父也说他最有本事,若是入朝的话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外祖父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京城。” 浅溪还记得她那时候偷偷躲在门外,瞧见武子骥跟外祖父争执,二人吵得很是厉害,向来要强的武子骥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荣太傅扇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去,他摔了东西就滚了,这一滚就再也没回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离邪状若无意问。 “很久以前了。” 浅溪曲着腿将茶杯放在膝上:“那会儿我好像才四五岁吧,他们吵架前我刚巧过了生辰,武子骥当时还送了我一个丑了吧唧的泥塑,说是照着我捏的……” 可她记得那泥人脸如铜锣,身子细小,脸上被涂的五颜六色,耳朵都掉了一只。 她回报给武子骥的就是一碗下了巴豆粉的鸡汤,将人拉的恨不得住在茅房里,然后她跟武子骥一起被外祖父罚着头上顶着书在院子里蹲马步。 她那时候还小,根本就站不稳,摇摇欲坠着一屁股坐进了墙角下的泥坑里,最后的印象就是武子骥顶着满脸胡子哈哈大笑的脸。 离邪低声道:“四五岁的年纪,你还记得那么早以前的事情?” 浅溪说:“我记事早,外祖父常夸我早慧,还说我比阿娘和爹爹都聪明,不过我也不是全都记得。” 三四岁前的事情她很多都只模糊有些印象,五六岁后的记得比较清楚,武子骥那事是因为刚巧出在生辰,那泥人后来还被摔坏了,所以她记忆格外深刻。 她有些得意地炫耀:“当时荣家私塾里的外祖父的那些门生,我都还记得好些人呢,虽然长相有些记不清了,可名讳还记得。” 外祖父还夸过她记性好,最喜欢教她背书。 离邪安静听她说着过往的事情,看她说起年幼时滔滔不绝,心里便沉了几分,她果然只是不记得那些。 他目光有些沉暗,尽量无意道:“那云二爷他们呢,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浅溪叹气:“爹爹和阿娘最是疼我了,他们要是还在,云家人肯定不敢欺负我。” “他们当年是出了意外?” “嗯,爹爹出京办差,阿娘去送她,谁想遇到了逆王附逆,京郊大乱的时候爹爹他们都没逃出来,等京中的人找到他们时,爹爹和阿娘都已经被人害了。” 浅溪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可是到底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难过伤心也早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候。 她只是转瞬就将低落藏了起来,抬头看着离邪:“阿兄怎么突然想起问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离邪说道:“有些好奇。” 浅溪闻言也没多想,只是歪着头说道:“我也好奇阿兄小时候的事呢。”想起外间那些传言,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说道:“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阿兄小时候过的很不好?” 离邪见她问过之后神情忐忑,随即又有些后悔的样子,恍然知道她问的是“离邪”的过去,他神色散漫着说道: “也不算吧,我年少时过的还是很好,父母恩爱,锦衣玉食,家中奴仆伺候,远比旁人富足。” 见小姑娘满脸仲怔,神情意外。 他笑:“怎么这幅表情?” 浅溪张张嘴:“可是外间都说阿兄被父兄苛待……” “算不得苛待。” 见浅溪疑惑,向来不怎么提及往事的离邪难得开口:“外头那些,不完全对,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