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厅内还陈放着皇上赏赐给宋栀柠的东西,眉头一蹙:“把这些东西搬下去。” 话毕,便往院子去了。 只是才进院内,未展的眉头又紧蹙了几分。 房中不同与往日地漆黑一片,桌上没有那总会为他照路而留着的烛火。 顾珩心有疑惑。 难道宋栀柠不在? 他大步跨了进去,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只见宋栀柠静静地躺在床上。 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 顾珩眸色一沉,他摸着黑褪去外衫后躺了上去。 习惯性了伸手一捞,将那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 宋栀柠并未睡,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珩。 “没睡?”顾珩抚着她的头发,声音低哑。 宋栀柠暗自深吸一口气,并未闻见那股让她酸楚的香味。 她阖上眼,语气平淡:“你忙了一整日,快歇息吧。” 顾珩一愣。 他总觉着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但困意渐渐袭来,他搂着宋栀柠,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宋栀柠再次睁眼,眼中的挣扎越渐明显。 她伸出手,抚了抚顾珩的脸。 现在的他还没有彻底陷入权势的沼泽中,若他能回头最好。 若不能…… 第十二章 椸枷 顾珩悠悠转醒,忽觉怀中已空,不由蹙眉起身。 “朝服已备好了,快洗漱吧。” 宋栀柠一边理着椸枷上的暗彤色朝服一边道。 顾珩望着她的侧脸,眸色深沉:“我公务繁忙,恐不能陪你进宫面圣了。” “无妨。”宋栀柠转头笑了笑,“今日可否早些回来?” 见她眼中几许期待,顾珩将将出口的“不行”转了个弯:“好。” 闻言,宋栀柠笑意更深,她伺候顾珩穿好衣后,一同用了早膳目送他离府。 才入辰时,天还早。 宋栀柠命人备了轿,去了养父陆成杰那儿。 一路上,她紧攥着帕子,一颗心随着轿子忽上忽下。 算起来,她上次见养父不过一月之隔,不想那是最后一面。 此时的养父还不是七品典仪,皇上也是见过她之后才给他封的官。 宋栀柠轻咬着下唇,细想着若养父五官无职,也可逃过那所谓的私吞钱粮之罪…… 神思间,已经落了轿,丫鬟掀开轿帘:“夫人,到了。” 宋栀柠起身走出轿子,看着恍如隔世的小院门,眼眶不觉一涩。 “你们在外候着。” 叮嘱好丫鬟小厮,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院门开了,手里拿着本书的陆成杰见宋栀柠来了,立刻笑了:“婉婉?快进来快进来!” 宋栀柠怔怔地被他牵着走进院中,目光一刻不离他。 陆成杰放下书,给她倒了杯茶,却见她两眼通红,眼中满是泪水。 “怎么了?”他放下杯子,心疼地问,“哭什么?” “爹!” 宋栀柠唤了一声,扎进陆成杰怀中小声抽泣了起来。 自那日亲眼看见他尸身后,她几乎每晚都做噩梦。 她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养父,连最起码的祭拜都做不到…… 可是如今养父好好的在她面前,她再也忍不住眼泪。 见宋栀柠哭了,陆成杰好一通安慰,才让她收了声。 “告诉爹,好端端的为何要哭?”陆成杰又问。 宋栀柠拿着帕子抹尽了眼泪,抬眸笑了笑:“因为想爹了,婉婉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您了。” 闻言,陆成杰坐了下来,拍了拍她的手:“只要婉婉身体健康,爹就高兴,再说了,你看爹现在日子过得多自在。” 宋栀柠点点头:“爹过得好,婉婉也高兴。” 望着她,陆成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婉婉现在身份不同了,万事也自当小心,有什么事就和萧寒商量商量。” 听到“萧寒”二字,宋栀柠眼神一滞,心中也多了几丝悲凉。 养父若是知道就是他那么信任的顾珩亲手了结了他,他心中会作何感想…… 宋栀柠掩饰好情绪,又与陆成杰闲聊了一阵便回府了。 回府已入巳时。 宋栀柠看着桌上的宫服,道:“梳妆,更衣。” 坐于镜前,丫鬟为她重新挽着发髻,戴着发饰,最后将点翠步摇插入发间,换上宫服和鞋,一种庄重威严感油然而生。 丫鬟愣愣地看着宋栀柠,腹诽夫人好像与以往有些许不同了。 宋栀柠歪头摸了摸头上珠翠,心思凝重。 她没忘自己在皇上临死前发的誓,她已经辜负了先祖一次,不能再辜负第二次。 在顾珩还未铸成大错前,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视而不见。 第十三章 官职 皇宫。 宋栀柠双手覆在腹上,跟着太监一路往养心殿去了。 期间退让行礼的宫人不少,都悄悄抬眼看她。 这是她第二次进宫,而身份从一介草民成了皇上亲封的永昌郡主。 养心殿。 宋栀柠踏进内室,微微低着头先行了礼:“参见皇上。” “乖孙,快坐到朕这儿来。” 听着稍显中气的声音,她抬起头,眼神微怔。 此时的皇上面无病态,眼中还带着神采,鬓发参白,看着倒也硬朗。 宋栀柠记得也就是在萧颜入宫后,皇上的身体才每况愈下。 她坐到皇上身边,唤了声:“皇爷爷。” 听到宋栀柠这一声,皇上念起太子,不由红了眼。 他微不可闻地叹声道:“皇爷爷不好,没能及时将你寻回,顾珩对你可还好?” 宋栀柠听了,心不免一涩。 若是从前,顾珩对她是极好,但自从入了京,他就逐渐变了。 “好。”她忍着心中的失落,强扯了下嘴角。 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皇上才对顾珩少了些防备。 “若如此,朕也放心了。”皇上又道,“朕打算给你养父一个官职,也算是谢他救了朕的孙女儿。” 闻言,宋栀柠心中咯噔一下。 她立刻起身跪下:“孙女养父从未任过官职,恐会辜负皇爷爷的信任,且以官职为赏,也会惹众官非议,还请皇爷爷三思。” 皇上愣了愣,良久后才摆摆手:“罢了,那便赏他百两黄金吧。” 听了这话,宋栀柠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此时皇上还没有想杀养父的心思,她也不用多费心劝。 与皇上一同用过了午膳,宋栀柠才出宫回府。 脱下有些繁重的宫服,她换了身轻便的缎绣云纹衫,将首饰放进木盒中收起。 “夫人。” 忽然,一小厮在外头道:“大人让人来传话,说今个儿不能回来了。” 宋栀柠眉一蹙,缓缓道:“知道了。” 她心有失落,更有丝疑惑。 从前顾珩就算彻夜不归,也不会特意遣人来传话,不过是次日解释几句。 宋栀柠握着木梳的手渐渐收紧。 难道顾珩去了萧颜那儿? 传言萧颜出身于官宦之家,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 但她精通琴棋书画,容貌美艳,不少风流才子都引她为知己。 听闻萧颜经常去柳音诗社,宋栀柠从小厮那儿打听到了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