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路景就像记忆在阮眠眠的脑子里飞速而过。 她死死咬着唇,快要滴血般的眼内蓄着随时都要落下的泪水。 抑着锥心的刺痛,她紧紧握着拳,全然不顾指甲陷入掌心的痛。 她要去问问那个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告诉她生下的是个已经夭折的女儿。 阮眠眠仰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 没有得到阮母亲口的承认,她不想哭。 车子在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阮眠眠把钱丢给司机后踉跄着走上台阶,用力地敲着门。 巨大而刺耳的敲门声吵醒还在睡梦中的阮母。 她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没好气地嘟囔着:“大清早的谁啊……” 直到门一开,发现是阮眠眠,阮母愣了一阵。 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过她了。 “你……” “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 阮眠眠通红的眼睛如鹰爪般紧抓着阮母,声音因为竭力克制分外颤抖。 阮母心一惊,却仍装作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大早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问你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我孩子呢!” 阮眠眠嘶声大吼着,快要无法抑制的怒火渐渐烧上大脑。 “阮眠眠!”阮母声音高了几分,似乎想靠这样掩盖心虚,“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话音刚落,萧洛羽和裴时霄一同走了来。 看到裴时霄后,阮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裴时霄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阮眠眠了吗? 阮母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阮眠眠却手疾眼快地将手放在门缝间,咬牙一字字问:“我的孩子没死对不对?” 第三十二章 崩溃 阮母见阮眠眠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拉开了门,大声应着:“是,他没死,我给裴时霄了。” 闻言,外头的三人都因为她这毫无悔意的语气愣住了。 裴时霄面色一沉,眼底升起一簇怒火。 当年她也是用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将刚出生不久的裴书然扔给他的。 阮眠眠如遭雷击般地呆滞住了,隐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如洪水般倾泻。 “你,你……”她看着阮母,声嘶力竭,“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你明明知道我为了生下他,差点死在产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话让裴时霄心一震。 阮眠眠差点死在产房!? 萧洛羽心疼地看着阮眠眠,几欲伸出去安慰的手终是握紧了拳头垂在一侧。 这些事终是要坦明的。 阮母自知理亏,却又不肯认错:“我当然是为了你,没有我,你能有那样的成就吗?” “为了我?” 阮眠眠含泪看着她,扯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 “逼死爸爸是为了我,控制我的人生是为了我,逼我离婚是为了我,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的孩子扔掉是为了我,让我自杀也是为了我……”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悲戚又满含怨恨的控诉让阮母彻底的慌了神,她嘴不安地嚅动着,呼吸慢慢急促。 阮母深吸了口气,瞪着眼前几近崩溃的阮眠眠:“我早就说过,孩子只会拖累你,你就不该生下他!” 这句话让裴时霄再也难以忍耐,他冷厉如冰的目光紧紧盯着阮母:“所以你就告诉她她生的是个夭折的女儿,还告诉我她为了花滑,所以放弃了孩子和婚姻?” 闻言,阮眠眠眼眸一怔。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年过五十却难掩风华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阮眠眠嘶声说着,“你也是母亲,难道不知道生一个孩子有多难?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因为你,我被迫放弃所有喜欢的东西,选择了花滑,我已经给你挣了足够多的荣誉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她看了眼裴时霄,满脸泪水:“也是因为你,我和裴时霄离婚了……” 在阮母闪躲的目光中,阮眠眠一步步走向她:“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满足自我的工具?是不是只有我带着无数骂名死了,你才会为了你多年的心血就那么被毁了流一滴眼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自己活在一个被谎言编织的囚笼中。 阮母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因为孩子和裴时霄的事黯然神伤。 而裴时霄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同样瞒着她,她恍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像木偶的傻子,任凭别人操控和欺骗。 阮母偏过头,没有说话。 与其说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不如说她根本无法反驳。 这么些年,阮眠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她始终像个机器,自己发号指令,她就照做。 阮眠眠扯着嘴角,悲戚地笑着后退着:“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第三十三章 反问 阮眠眠转过身,推开裴时霄和萧洛羽快步离开。 萧洛羽扫了眼已经僵住的阮母,又看了裴时霄一眼后抬脚跟了上去。 裴时霄听着那呜咽的哭声越来越远,才觉窒息感慢慢散去。 他阴翳的双眸定在阮母身上,声音比这样冰天雪地的天还要冷:“为了你想要的荣誉,你什么都可以舍弃是吗?” 也许是因为阮眠眠不在,阮母不再忍耐,她倔强地擦掉眼泪,执拗道:“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懂什么,我怎么能让她碌碌无为一辈子。” 闻言,裴时霄讽笑一声:“无可救药。” 现在他只觉阮母荒唐的已经不像人。 阮眠眠是她女儿,裴书然是她外孙,但如果与她想要的荣誉比起来,这些都是可以放弃的。 急促的步伐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萧洛羽一把扯住阮眠眠:“眠眠,你要去哪儿?” 碎发混着眼泪贴在脸颊旁,通红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阮眠眠泛白的嘴唇嚅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双手捂住脸,蹲下身子抽泣着。 眼前的她像是一根针扎在萧洛羽心上,他也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阮眠眠的肩:“哭出来吧,你已经压抑够久了。” 阮眠眠抬起头望了他几秒,突然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萧洛羽伸出手揽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为,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我……”阮眠眠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 两个都曾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每个却用刀子在她心口捅上了几刀。 除了得知失去了孩子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向现在这样哭过了。 热泪不断地落下,直到眼泪哭干了,阮眠眠都觉心里的悲伤还未散去。 裴时霄站在几米外,怔怔地看着他们。 他想上前,可脚却是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眠眠在别人的怀里哭泣。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起,几番努力后,裴时霄终于抬起了脚。 萧洛羽抬头看向他,墨眸中划过些许冷意。 脚步声渐渐靠近,阮眠眠缓缓放开了手,转头望向裴时霄。 哭到充血的眼燃起了一丝怒火和不解,她站起身,沙哑不堪的声音中透着怨恨:“如果书然没出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裴时霄眸色微暗,没有立刻答话。 他并没有打算永远瞒着她,只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去理清当年的事。 好一会儿,裴时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当年生下孩子后,你就没想看一眼?哪怕他已经死了。” 闻言,阮眠眠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怪我没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