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纪知晚看着他,嚅动着干裂的唇:“……我想喝水。” 陆宸年立刻拿起热水壶,倒水时,露出手臂上一截绷带。 纪知晚一怔:“你受伤了?” 陆宸年像是并不在意,把水小心喂给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事。” 听了这话,纪知晚心慢慢被揪紧。 她记得,自己毒瘾发作失去理智,咬伤了他。 “陆宸年。” 纪知晚红了眼,声音哽咽:“对不起……” 第37章 看着纪知晚通红又满怀歉意的双眼,陆宸年心如刀绞:“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 纪知晚垂下眼,竭力忍住眼泪。 好半晌,她才哑声说:“把我送戒毒所去吧。” 陆宸年怔住:“什么?” “我在医院会添麻烦……而且我不想让你还有我爸他们看见我毒瘾发作的样子,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说到这儿,纪知晚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字一句,就像往陆宸年心里扎着针,比伤口还要疼:“医生说了,你被注射的剂量不多,只要能熬过前几次,你会没事的。” 纪知晚没说话,而是偏过头默默落泪。 那种感觉太可怕,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忍不忍得住,更不想面对那样疯狂的自己。 次日。 在纪知晚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和陆宸年只能让她出院。 她也不肯回大院,哪怕父亲跟韩司令过来劝,她也不愿回去。 陆宸年知道她不想引起大院里其他军属的恐慌,便找了个离医院静又僻静的地方让她休息。 安顿好后,纪父忙赶来看纪知晚。 而纪知晚已经睡着了,看到女儿苍白消瘦的脸,他痛苦地捂着脸。 不过几天,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现在他连去妻子墓前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没有照顾好女儿,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军长……” 听见陆宸年的声音,纪父放下手,见他也是一脸憔悴,沉沉叹了口气:“这几天的确辛苦你了。” 陆宸年忙摇头,刚想开口,便听见纪知晚的痛苦的呻吟。 他脸色一变,连忙冲进房间里。 纪父心也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跟着奔进去。 原本睡着的纪知晚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毫无意识般说着:“好冷……” 陆宸年立刻脱下大衣,盖在她的被子上。 可下一秒,纪知晚有感觉全身上下被火烧着,她一下挣脱开,捂着好像快要炸掉的头哀嚎。 “给我……给我可卡因!” 她似乎已经不受控制,抓住陆宸年,含着泪的双眼满是卑微的祈求:“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好难受,难受啊……” 陆宸年心狠狠一抽,但还是忍痛握住她颤抖的手:“别去想它,想想之前你在靶场上,你喜欢的枪。” 纪知晚有一瞬的恍惚,可紧接着,身体和精神对可卡因的渴求再次侵蚀她的理智。 她猛地推开陆宸年,暴躁地掀开所有能看的见的东西,捂着头嘶吼尖叫。 眼睁睁看着曾经骄傲可爱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纪父的心都在滴血。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纪知晚的肩膀:“知晚,知晚!我是爸爸,你看着我!” 纪知晚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双手胡乱挥舞着挣扎。 纪父咬紧了牙:“你不是要当兵吗?当兵怎么能这点困难都熬不过去!” 极致的痛苦折磨的纪知晚难以思考,可隐约听清父亲的话,她开始痛哭。 “爸……爸……我好难受,好痛啊……” 她抓住父亲的衣服,边哭边喊:“杀了我……爸,你杀了我吧!” 第38章 当听见女儿这样绝望的请求,纪父终于是落下了泪。 他一把把纪知晚抱在怀里,尽管她又咬又打,他还是紧紧抱着没有松手。 陆宸年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自己替纪知晚承受这些! 过了很久,纪知晚才晕倒在纪父怀里。 纪父慢慢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心疼地摸着她满是泪的脸颊:“孩子,辛苦你了……” 说完,转身看着一脸深沉的陆宸年:“她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 “医生说姜小苒给她注射的是进口的可卡因,纯度很高,加上之前被强行喂下的镇定药,知晚的心脏和神经受到极大的刺激,所以毒瘾发作时会更加痛苦,如果她有毅力,半年内应该就能戒掉,但可能……” 听着陆宸年的解释,纪父痛苦地拧起眉:“可能什么?” 陆宸年眼底浮起抹痛色:“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看着纪父心疼的眼神,他语气逐渐坚定:“军长,您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天渐渐黑了,秋末的风夹杂着冬天的寒意。 恍惚中,纪知晚梦见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对陆宸年一见钟情,跟他结婚,被姜小苒诬陷杀人,父亲车祸身亡,自己锒铛入狱,十年后出狱,最后孤独终老…… 一辈子那么漫长,可在梦里仿佛就是眨眼间,经历了所有。 突然,面前出现姜小苒的脸。 她手里拿着针管,缓缓朝自己靠近。 “不要!” 纪知晚梦中惊惧大喊,猛然坐起。 周遭一片昏暗,只能依靠窗外依稀的灯光看清整个房间的轮廓。 她冷汗津津喘着粗气,半晌才缓过神,踉跄下床拧开桌上的台灯。 坐下后,纪知晚慢慢卷起衣袖。 暖色灯光下,她手臂上的暗红色的针孔依旧清晰可见。 或许是太过安静,纪知晚忍不住去回想往事。 重生、和陆宸年离婚、离开、成为野战队的狙击手…… 直到姜小苒这一针,直接粉碎了她留在部队的可能。 ‘哒!哒!’ 泪水一滴滴落下,砸在她颤抖的手臂上。 从当兵那一刻起,她就没再哭过,可现在她仿佛有掉不完的眼泪。 忽然,纪知晚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陆宸年站在门口,幽深的眼眸噙着她以前从没见过的心痛和怜惜。 她不想再哭,可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看着她满是泪的脸颊,陆宸年缓缓上前蹲下,握住她发颤的肩膀:“知晚……” 纪知晚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失声痛哭。 陆宸年心如锥刺,却也只能将人紧紧抱着:“都会过去的。” 纪知晚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等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问了句:“爸……看到我毒瘾发作的样子了?” 陆宸年一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纪知晚也没有追问,而是沉沉叹息了声,合上了眼。 之后半个月,纪知晚除了陆宸年,一直不肯见人,连纪父也不愿意见。 这些天,她毒瘾几乎每天都会发作,时轻时重。 轻的时候咬咬牙就忍过去了,重的时候会疯了一样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