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唐羽裳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谢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谢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谢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谢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唐羽裳连忙俯身想要扶起谢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谢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玉辞,我肚子好痛……” 谢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唐羽裳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谢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唐羽裳背着谢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唐羽裳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谢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谢清央的声音,唐羽裳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谢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谢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谢清央听着唐羽裳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唐羽裳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唐羽裳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玉辞,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唐羽裳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凌时澈! 唐羽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凌时澈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唐羽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凌时澈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唐羽裳重复着这句话,谢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唐羽裳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唐羽裳感觉到谢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玉辞……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谢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唐羽裳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7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谢家。 唐羽裳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谢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唐羽裳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唐羽裳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唐羽裳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谢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谢氏女玉辞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凌时澈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谢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唐羽裳走了进来。 凌时澈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唐羽裳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凌时澈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唐羽裳从怀里掏出休书。 “谢氏女玉辞,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凌时澈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唐羽裳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凌时澈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唐羽裳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唐羽裳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凌时澈。”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凌时澈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凌时澈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唐羽裳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凌时澈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谢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第10章 唐羽裳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凌时澈一眼,走出了院落。 凌时澈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雪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王爷。” 凌时澈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雪舞眼中泪光闪动:“您还是亲自去谢府接谢小姐回府吧,她毕竟是您的王妃。” 凌时澈倏的皱眉,他看向唐羽裳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王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凌时澈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雪舞拼死救下他之后,他便说过会娶她为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却被逼着娶了唐羽裳,这几乎是他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他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他从未想过休了唐羽裳? 唐羽裳回到谢府,走到谢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她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她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唐羽裳露出一抹苦笑。3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她和凌时澈因着婚约的缘故,总是扮演夫妻。 凌时澈说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玉辞,这是月老的红线,带上这个,今生来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 这红绳被他扣在她手腕上,一恍竟已这么多年。 唐羽裳解下红绳,看着它在火中蜷缩成灰:“凌时澈,今生来世,只愿陌路殊途,和你再不相见。” 等到手边纸钱再也不剩一张,唐羽裳才站起身来。 她看向棺木中,谢清央那张苍白的脸,竟直接翻身躺了进去! 唐羽裳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很快,她腹中便如同刀绞般剧烈疼痛,苍白的唇瓣溢出黑色的血。 唐羽裳却笑了起来,一点点扣紧了谢清央的手:“姐姐,下一世,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凌时澈猛地捂住胸口。 一瞬而过的剧痛让他心悸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凌时澈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公务,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落,却见几个侍卫正和一个丫鬟拉扯。 “拿下她!交给林夫人!” 凌时澈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见着凌时澈,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王爷,这丫鬟偷窃王妃院中之物,想要私逃出府。” “不是的!奴婢是要去给王妃送药!” 春桃怀中包裹‘啪’的掉落在地,竟是一堆药包! 她不敢看凌时澈,浑身发颤的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辩解:“王妃……王妃很久没吃药了,她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凌时澈一怔,视线落在那堆药包上,脑中倏然划过唐羽裳苍白脸色。 抿紧唇,他压下莫名的不安,冷冷甩袖:“让她去。” 春桃慌张拢起那堆药草:“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翌日,凌时澈换好朝服准备出门上朝。 侍卫惊诧地问:“王爷,今日乃是宫宴,您这是?” 凌时澈一顿,他竟忘了这事。 思绪一转,他不知是向谁解释:“按规矩,本王应带王妃一同出席。” “备马,去谢府!” 来到谢府,凌时澈不由拧眉。 只见白色灯笼在风中飘摇,府门竟是大开的。 快步走进,凄凉哭声和钉锤声交织传入凌时澈耳中!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 凌时澈眉心猛然跳了起来。 就见院中,那昨日见过的丫鬟正背对他跪在一口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而棺材旁,一个老者拿着锤头,拿着长长的钉子念念有词!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嘭!” 钉子砸入棺材的声音回响在院中。 凌时澈猛然回神,抬脚走向那丫鬟,厉声问:“唐羽裳呢?她姐姐封棺她去哪了!” 春桃吓得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