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唐月茹也知道。 所以,她把它丢掉了。 7. 唐月茹一直讨厌我和我妈。 上学那会儿,我妈在周逢颐家里当保姆。 唐月茹跟着她爸妈来周逢颐家里玩,第一次见面,周家父母跟他们介绍我。 说我又听话又懂事,学习刻苦,很聪明。 唐月茹装作很友好的样子,说要跟我交朋友。 背地里,她说我:「学习好又怎么样?拼命考个好大学,以后出来还不是给我们打工的。」 「她妈也讨厌,整天笑眯眯的,一个保姆高兴什么啊,老穷鬼生个小穷鬼,恶心死了。」 我妈接我放学,遇见唐月茹。 她会用英语笑着叫我妈婊子,我妈听不懂,还跟我夸她漂亮可爱,给她塞自己烤的红薯干。 唐月茹转身就扔进垃圾桶,嘲笑我妈说:「一股臭味儿,狗都不吃。」 我妈不知所措,脸红得抬不起头,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我扔下书包就去扯唐月茹的头发。 我妈看我被人打了,扑上来把我挡在身后,她被唐月茹的朋友一脚踹倒,身下突然就流出很多血。 那天,我妈确诊了子宫癌。 那些可怕的癌细胞,偷偷出现,然后悄悄的,夺走了妈妈的生命。 那枚玉牌,是我妈死之前瞒着我,一步一磕头,上灵山求给我的。 她说,灵山的佛,是最灵的佛。 我忍着眼泪,问她为什么? 她笑着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我。 其实我知道,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我妈上灵山求佛祖保佑。 她许愿说,愿意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我健康平安。 后来,我的病好了。 灵验的佛祖,带走了我的妈妈。 唐月茹知道以后,笑话我妈说:「穷鬼就知道封建迷信,留个垃圾有什么用,不如割个肾卖个肝,给她女儿换点钱。」 8. 凌晨两点,周逢颐带着唐月茹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唐月茹抱着周逢颐的脖子,哼哼唧唧地求他:「逢颐,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想把自己交给你……」 她说着就把嘴唇贴了上去,周逢颐躲开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唐月茹犯贱。 周逢颐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唐月茹愣了愣,回头看见我,有些挑衅地笑了。 「幼薇姐,要是知道你在家,我肯定让周逢颐早点回来了。」 「今天晚上没看到流星,他怕我失望,非要带我去放烟花。」 「幼薇姐,对不起啊,你要怪就怪我吧,别生逢颐的气。」 我喝了点酒,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站起身,走向她。 直接问:「我的玉牌呢。」 唐月茹心虚地眨眨眼,还在笑着:「你是说保险柜里那块玉牌吗?」хĺ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给摔碎了,看着也不值钱,我就给扔了。」 我的眼泪猛地掉下来,一瞬间手脚冰凉,嘴唇控制不住地直哆嗦。 脑子里全是我妈死的那天下午,她紧紧抱着我,一遍一遍地擦掉我的眼泪。 她让我别怕,她说她不走。 她说她都跟佛祖说好啦。 「玉牌在,妈妈就在。」 我甩手就把酒杯砸向唐月茹,杯子碎在大理石上,溅起的碎片划破她的腿。 她害怕了,后退两步,缩在周逢颐身后。 可怜兮兮地喊着:「好疼。」l 我撕扯着她的衣领,歇斯底里地问:「你把它扔哪儿了!你把它扔哪儿了!」 周逢颐上来拦我,我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我们还没离婚,你凭什么带她回来?你凭什么让她乱动我的东西?你凭什么!」 「你就那么等不及地要睡她?周逢颐,你恶不恶心!」 他有些野蛮地抱住我,抚摸着我的头发,压过我的声音,沉声说:「幼薇,你冷静一点。」 「我带你去找你的玉牌,好不好?」 「你别哭了,我求你别哭,我看着心疼。」 9. 我的玉牌是唐月茹今天早上扔掉的,应该还没有被处理掉。 周逢颐开车带我去垃圾站,一路狂飙。 他陪我在垃圾堆里翻找,一个有洁癖的人,也不怕脏、不怕臭了,弄得满手污泥。 从天黑找到天蒙蒙亮起,我什么都没找到。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特别无助。 天边的金光刺痛我的眼睛,我咬着嘴唇忍住眼泪,憋着一股劲儿,不敢让自己哭出来。 垃圾站的老夫妻看我可怜,也来帮我一起找。 终于,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位奶奶喊我:「闺女,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呀?」 我猛地站起身,一瞬间天旋地转,顾不上那么多,从垃圾堆里拔出鞋就往过跑。 奶奶手里拿着一个檀香盒,盒子里装着七零八落的玉块。 它就是我的玉牌,可是它真的碎掉了。 其实我应该高兴的。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我努力想笑来着,可是嘴角刚刚动了动,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妈妈,你说玉牌在,你就在,对吧? 可是,玉牌碎掉了,你还会在吗? 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周逢颐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安慰我说:「别难过,等我找人修好它。」 我推开他,摇头说没事,不用了。 片刻后,周逢颐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我:「宋幼薇,每次你跟我说没事的时候,我他妈都恨不得掐死你。」 「你依赖我一次,能死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 周逢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唐月茹打来的。 他迟疑了两秒,还是接了。 唐月茹在那边哭:「逢颐,我本来想去找你们,跟幼薇姐好好道歉的。」 「但是我迷路了,有个男的一直跟着我,我好害怕……」 周逢颐再也顾不上我了,他抬脚就走。 正好,医院也给我发来短信。 今天是我预约流产的日子。 在唐月茹生日的这一天,我失去了妈妈,和素未谋面的小孩。 10. 进手术室前,麻醉开始发挥作用。 我陷入了一场回忆的梦境。 那年我十六,凭着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全国顶尖的高中。 跟唐月茹、周逢颐,还有我爱的男孩,进入同一所学校。 从此,我的噩梦开始了。 我不明白,唐月茹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我。 她带着她的朋友,把吃剩的泡泡糖粘在我的头发上,把用过的卫生巾扔进我的书包里。 他们会在我路过的时候,伸脚把我绊倒。 也会在我上厕所的时候,把脏水倒在我的头上。 我也不是没有反抗过,老师们也都知道,可是他们什么也没做。 后来,我来例假肚子疼,刚刚找出止疼药准备吃,就被唐月茹抢走了。 她笑眯眯的,要我跪下来求她。 我咬牙忍着,可是疼痛一阵又一阵的折磨着我。 我真怕自己撑不住了,会跟唐月茹认输。 周围的同学都在打赌,赌我能忍几分钟。 我看着桌上那一张张红色的百元钞票,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突然有人靠在我的课桌上,用一片阴影遮挡住我。 他捡起那些钱数了数,痞里痞气地笑着。 「还行,不少,就当是你们孝敬爷爷的。」 看着他把钱揣进兜里,那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冲唐月茹勾勾手,还是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