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眼皮子一抖,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了回去。 赵岑兰伸手拉着花芜扶着自己,斜靠在她身上:“罢了,我也只是担心皇后娘娘被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连累,不过皇后娘娘若真要见我,也不必三日后六公主生辰了,我现在就随金枝姑姑进宫吧,想来就是晕在了宫里,娘娘也能送我回来。” 金枝见她说话间就想上前连忙急退了两步:“不必!!” “金枝姑姑?”岑兰茫然。 金枝脸是发白,一副生怕被岑兰挂上的模样对她避之不及:“奴婢觉得娘娘心疼宋小娘子,必舍不得娘子带伤进宫,六公主生辰宴的事情奴婢先回宫禀报,若有安排再令人前来知会,娘子先宽心修养。” 她说完后朝着赵岑兰就告辞, “奴婢还得回宫复命,就不久留了,先行告退。” 仿佛怕多说一句赵岑兰就能直接朝着地上一倒,金枝拽着身旁两个宫人转身就走。 “哎,金枝姑姑……金枝姑姑你别走……留下喝口茶……” 金枝脚下走的更快了。 身旁两个宫人被她扯得踉跄,等出了厅内就有一人忍不住道:“姑姑,您怕她做什么,咱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赵岑兰还敢污蔑咱们不成?” “你懂什么!” 金枝呵斥了声。 若是往日她自然不怕,可偏偏出了陆家的事,要是赵岑兰前脚刚去找陆家讨还东西,后脚皇后宫中的人就来积云巷“逼晕”了赵岑兰。 那也不用等着三日之期了,满京城的人怕都能知道他们陆家贪了赵岑兰的东西不肯归还,让皇后出面将人逼晕。 到时别说是四皇子,就是皇后怕也得声名狼藉。 更何况赵岑兰如今是没宋国公府撑腰,可这里是哪里,这是积云巷,是墨荆的地盘。 有墨荆那阉人护着,这赵岑兰连坑她亲祖母的事情都敢干,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金枝瞧着身后虎视眈眈的棠府下人,隐约还瞧见两个眼熟的,仿佛是曾经在墨荆身边当过差的。 她脸都有些绿了,连忙扯着身边两个宫人就道:“快走!” …… 赵岑兰站在堂前,远远瞧见金枝脚步凌乱地跑了,她收回刚才招啊招的手,扑哧就乐了起来。 花芜忍了又忍,也忍不住跟着自家主子笑个不行。 “女郎,她好怕呀。” 往日进宫时只有她们瞧着凤禧宫女官的脸色,皇后虽然说话和和气气,待女郎也还不错,可花芜总觉得那金枝姑姑每次瞧她们时都高高在上极了,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铖王妃和秦娘子领着小脸苍白的宋茹从一旁侧门处的帘子后出来,走到赵岑兰身旁,铖王妃就忍不住哭笑不得地伸着手戳了她脑门一下:“你这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损招?” 赵岑兰嘟囔:“无师自通。” 往日她总顾着规矩,守着礼仪,在意那些无甚用处的颜面,处处委屈自己,可后来遇到阿兄后她发现,跟不要脸面的人相处就得比他们更不要脸,与无耻之徒对峙就得比他们更无耻,所谓的君子礼节那是得对着君子才有用的,与小人讲理,那就是对牛弹琴。 秦娘子在旁笑着说道:“宋小娘子今儿个这样挺好,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 铖王妃想起金枝那模样好笑的同时,却忍不住担忧:“这样倒是不被人欺负,也将人怼回去图爽快了,可是驳了皇后的颜面,她恐怕会记恨你。” “我就算不驳她颜面,难道她就不会记恨我了?” 岑兰早不是刚回来时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小女娘:“我跟陆家闹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对我毫无芥蒂,况且姨母难道真以为皇后召我进宫,是想要替我跟陆执年说和?” 铖王妃愣了下:“难道不是?” 赵岑兰说道:“若是想要说和,刚才金枝来时大可就直接传话了,或是直接今天就叫我进宫想办法安抚于我,干什么非得等到三天后?而且她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却在我跟陆家讨还那些东西之后突然传召,还将时间刚好卡在了我与陆家的三日之期后。” “我刚才如果答应入宫,那我先前跟陆家说的三日之期自然就得作废,否则明明已经答应要见皇后却还跟陆家撕破脸,那就是明晃晃地将皇后的颜面扔在地上踩,届时就算是原本觉得我有理的人恐怕也会觉得我狂妄不知尊卑,不敬皇后。” 铖王妃也是不是蠢人,她微眯着眼:“你是说陆家去找皇后了?” 赵岑兰点点头:“我熟悉陆执年性情,他这人自负高傲,也向来看重颜面,陆家上下更是将家族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原本讨还那些东西只是让世人知道陆家薄待了她,这桩婚事之中一直都是她付出更多,她从未亏欠过陆家,哪怕退婚也是因为陆执年和陆家欺她在前。 她故意折辱陆执年贬损陆家名声就是想要逼他们退婚,毕竟堂堂世家之首,怎么都不可能要一个锱铢必较还损辱家族声誉的女子入府。 可是陆执年居然找上了皇后。 赵岑兰想起墨荆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关于朝中人心、关于利益博弈的关系,语气微冷: “若是照着陆执年往日性情,他被我这般折辱,就算不愿意与我退亲,也会第一时间将那单子上的东西全数筹齐送来积云巷,甚至让人狠狠甩在我脸上告诉我他们陆家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是如今他却是去找了皇后,皇后还费尽心思想要将三日之期抹过去。” “姨母,你觉得是为什么?” 铖王妃脸色也是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陆家动了你送去的那些东西。” 更或者是说,他们根本就还不上那些东西,又怕岑兰当真较真拿着那单子将事情闹大,所以才求了皇后出面。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又忍不住皱眉:“不对,如果只是陆家动了那些东西,皇后应该不会这么着急,可刚才那金枝听闻你要等与陆家清算之后再进宫她脸色都变了,甚至连抗旨的话都说了出来,显然不像是单纯为了陆家。” 铖王妃蓦地抬眼:“那张单子上的东西,该不会皇后也动了……” 赵岑兰心中也有这猜测,而且光看金枝的反应这猜测至少有九成是真的,就算不是皇后动的,也定然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谁动的,那些东西恐怕都拿不回来了,否则他们填补上就是也不必忌惮,换句话说,先前她只是嘲讽陆执年的一句戏言,竟是一语成箴。 那些东西,陆家是真的还不上。 想起陆执年先前跟她义正言辞跟她说,他们陆家看不上她那些东西,赵岑兰就忍不住笑了声。 “陆家。” 呵! 她原本还只是想要让陆执年丢丢脸,逼着陆家退婚而已,可如果连皇后也不干净,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还不上东西,她不肯松口。 要保皇后颜面,堵住悠悠众口,又不敢贸然下手害她,那陆家能拿什么东西来抵? 是陆家上下的颜面,还是陆崇远这个中书令的官声,亦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