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
工作人员将温蔷薇恭敬地引向二楼。她拒绝了,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那人笑着侧过脸,而后表情是:不就一被包养的拜金女,见不得光,装什么清高? 温蔷薇没计较,心想不拜金拜什么……拜托他别离开我吗?智障。 不多久,台上开始叫价。 “这幅画叫《莲说》,是新人作者……” 终于到了重头戏,温蔷薇开始举牌,“二十万。” 《莲说》的画家不够家喻户晓,按理是上不了拍卖行的,之所以能在这里出现,多半沾了肖响的光。 这位传说中的地下太子爷,也是温蔷薇的爷。 温蔷薇跟了他五年,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女人最黄金的年龄。 身边人都知:温蔷薇要星星,肖响还会附送月亮。 就像她爱画,骨子里却有些清高,不爱暴发户式的赠送方式,于是肖响就特意赞助一个画展,把对她胃口的画搞上来,让她享受竞拍的乐趣。 没想到,另一个女子也跟着举了牌。 温蔷薇好奇地看过去,因为对方戴了鸭舌帽的缘故,她只能窥见女子异常分明的下颌线。对方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看起来没什么实力,但举牌时一派淡然。 “四十万。”温蔷薇好胜心起,也确实爱那副画。 女子不打算割爱,“五十。” 温蔷薇:“六十。” 两人一直较劲到两百万,为了一副名不见经传的画,现场打瞌睡的都醒了。 见状,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应该高兴才对,此时却不停抹汗,心头责怪那个不识相的女人究竟哪儿冒出来的,敢和响爷的金丝雀杠上。这份佣金他宁愿不赚,万一担上个找托儿的罪名,说他为了讹佣金…… 这辈子怕是烧高香也难安宁。 女子:“两百八十万。” 温蔷薇锲而不舍地举了“三”。 终于那女人不再跟,起身离开。 有个出口就在温蔷薇附近,她想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奈何女人拎着单肩包,从另一出口离开了。 台上正在收拾藏品,喊拍的工作人员亲自将画捧到温蔷薇面前,还有一张纸条,说是方才和她竞拍的小姐留的。温蔷薇展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句:希望你是真心喜欢。 温蔷薇撇唇,没太放心上。毕竟两人素不相识,难道她还故意较劲? 在工作人员的目光下,温蔷薇收了收条、顺便从包里摸卡结账,手机铃响。 来电显示尤知晓,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电话一接通,尤知晓像是避着谁,压低声音难得严肃地问:“蔷薇姐,响哥的心脏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温蔷薇一愣,而后缄默。 尤知晓平日脑子不够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反应能力,她当即明白了什么,劝说:“你快回槐墅吧,事情大发啦!” 温蔷薇挂了电话,深息一口,提步要走,这才发现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还捧着《莲说》,微躬着身候在她面前。 “那个,画,不要了……”她略有些尴尬。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温小姐?” 温蔷薇:“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 工作人员还是结结巴巴地,温蔷薇笑了下,不过是苦笑—— “我的金主没了。”她嗡着声音说。 回槐墅的路上,温蔷薇脑海里的念头纷乱杂陈,以至于差点没注意红绿灯,发生事故。 她想的内容很多,例如肖响是怎么得知真相的?他现在什么反应?堂堂地下城太子,被当做替身,肯定是暴跳如雷。 很多事情千丝万缕,她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从她有一个初恋开始? 还是从她的初恋意外去世、却阴差阳错将心脏捐给肖响开始? 大学毕业那边,温蔷薇还只是个挣扎在三四线的漫画手。她自行贴钱,在商场举办了一个作品展,但来的人寥寥无几。 关键时刻,肖响出现。 男人随手拿起漫画翻了翻,其中一段是,男主对女主挥手说再见,女主天真地问:“什么时候?明天?后天?还是……一万年。” 肖响看到这一段,突然口吻熟稔地问温蔷薇:“你似乎有一个特别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只有经历过,才能画出隐藏在喜剧下的巨大悲伤。 温蔷薇如遭雷击。 这才是她最初愿意与肖响搭话的原因。 巧了,她的话,肖响也乐意倾听,干脆将她请到商场休息室里聊人生聊各种,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当时温蔷薇并不知肖响的来历,只猜他是个有点财底的富家子弟。 不过她好歹也是大众眼中的富家女,见过一些有钱人,所以态度并没有趋炎附势。最终还是肖响主动给她点了赞,两人一来二去聊起来。 略熟以后,温蔷薇再次投稿被拒,大失信心的她打算封笔。 肖响觉得她不应该放弃,于是以监督为名,差人将她“请”到槐墅来,当面盯着她画画,两人的关系才渐渐有了递进。 那真是一段让温蔷薇想起来并不甜蜜的日子。 有次她没灵感,捏着电容笔顿在半空,实在画不出,急得都哭了。他还是跟个铁面阎王似地,坐在她对面的老板椅上逼视她。 尽管肖响的身份温蔷薇还不清楚,但他自带的压迫感,让人天生不敢抗拒。温蔷薇没办法,只好用眼泪示弱。 可肖响没反应,就这么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哭,像看一只注定要到手的猎物,但他不着急吃。 不知哭了多久,用脑过度的温蔷薇打了个呵欠,那个男人陡然笑了一声。 “你这是……哭累了?”他问。 温蔷薇愤愤,别开眼不看他,谁知他主动伸长手臂,一手将画笔从女孩掌心里抽走,一手隔着长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行,今天就到这儿吧。” 语气极尽温柔。 然后温蔷薇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她只觉得脑子空白了几秒,随即趁着肖响靠近的距离,对准男人的下巴主动亲了上去。吧唧一声,清脆悦耳。 接下来的画面便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网上有句话说,人一辈子,可能就只活几个瞬间。 与肖响的那个瞬间,确实让温蔷薇记忆深刻。 但早在肖响之前,已经有另一个名字,刻入了温蔷薇的骨髓…… 槐墅很快到了,庭院大门老早便为她打开。温蔷薇停车时,才发现停车坪不仅有肖响收藏的车辆,还有两辆别人的—— 一辆外形普通实际价格不菲的香槟色轿车。 一辆骚包得不行的布加迪跑车。 她不过看了几眼,立刻对号入座,两辆车分别属于肖书桥和肖灿,都是肖响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在商界叱诧风云,一个在机密基地维护家国正义。 平常这辆车肖灿是不开的,因为太高调不符合身份。只有看热闹的时候,他会开,因为跑得快。 温蔷薇推开门,第一眼便和肖响对上。他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仿佛等了她很久,目光迫人。 尤知晓在肖书桥的背后不断挤眉弄眼,示意她小心说话,谁知温蔷薇直接把包摔到肖响的怀里,先声夺人地批判他:“都怪你,害我那幅画没拍到,丢人丢到了老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只震惊温蔷薇摔包。更吓人的是,她摔过去的包,肖响接了…… 肖响下意识接了才反应过来,将包随手扔到一旁,用看似微笑实际嘲讽的表情看着温蔷薇:“艺术家不是有气节吗?自己买啊。” 温蔷薇更气了,一屁股坐在肖响身边,嗔:“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可以成为我的依靠。现在靠着靠着就倒了,我还没找你讨说法呢!” 肖响看着温蔷薇,她脸上的娇态跟一只被宠坏的波斯猫似地,不仅学会了张牙舞爪,还敢冲他獠牙,显然早已忘了谁才是给她吃食和护荫的主人。 意识到这点,蛰伏的捕猎心态混着一股莫名的怒气,猛地冲上肖响的头顶。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不识抬举,目光从她倨傲的小脸、再到小巧的鼻梁和嘴,最后落到纤细的脖颈。 “温蔷薇,我给你脸了,是吗?” 一只大手忽然快如闪电地钳住那截细白的颈,男人薄怒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