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暗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我心意已决,你回京都吧。”沈幼宜顿了顿,“若真想帮我,就把门锁打开,我要找秦子墨谈谈。” “是。”暗卫劝说无果,只能依照吩咐。 沈幼宜迈着几乎冻僵的腿,一步一步找向主院。 院中满目的红,刺的她心尖滴血。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嫁给秦子墨,同他拜堂洞房,举案齐眉…… 但如今,梦彻底碎了。 一路走到主院卧房门口,她抬手放在门上,手却微微颤抖 这扇门沈幼宜推开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深吸一口,就要推门而入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墨哥哥,我听姨母说,有个医女跟了你三年,我也不是那种不大度的人,你若是喜欢,不如纳她为妾,让她也为你开枝散叶?” 沈幼宜倏然心头一紧,却听秦子墨凉薄说:“不过是个玩物,哪配为妾。” 第3章 嗡的一下,沈幼宜脑海刹那一片空白。 她再听不下去,跌跌撞撞离开,浑噩间,闯进花园边上的暖房,彻底脱力倒下。 月色莹白,映得满地残花败叶,格外凄凉。 沈幼宜压着心口,一下一下缓慢呼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缓和那濒死般的窒息。 “邦邦——” 院外传来打更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更。 沈幼宜正要离开,不料转身却见到披着一身狐裘的温茹悦。 “你就是跟着表哥的医女。” 她上下打量着沈幼宜,目光挑剔:“这么寡淡,难怪倒贴了三年,表哥还是看不上。”沈幼宜握紧衣摆,挺直腰侧身走下台阶。 半夜三更不睡特地来挑衅……她竟然输给这么一个女人? 多可笑…… 温茹悦却不放过沈幼宜,一把抓住人:“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跟你说话,你还敢无视我?” 女人刻薄尖酸,跟在秦子墨面前的乖巧完全不同。 “你还不知道吧,圣上传来圣旨让墨哥哥回京都受封,墨哥哥说会在京都给我办一个万人瞩目的婚礼!” “以后我将是将军府唯一的主母,将军府的一切都是我肚子里的儿子的!” “你若是识趣,最后马上滚出将军府,再也不要出现在墨哥哥面前!” 温茹悦叫嚣着说了一大堆,可沈幼宜只自顾自朝前走。 “贱人,找死!” 温茹悦气恼地抬手就推了沈幼宜一把。 沈幼宜猝不及防被推倒—— 砰! 沈幼宜后脑一阵刺痛,直直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而温茹悦先是一慌,扫了眼四下无人,便怨毒离开。 暖房很快寂静。 浑浑噩噩间,沈幼宜好像梦回三年前—— 太子哥哥拦住她出京都的马车:“幼宜,秦子墨冷血无情,是良将却不是良配,他不值得你放弃一切!” 那时,她一脸倔强:“皇兄,我爱他,我也一定会让他娶我……” “哗啦!”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沈幼宜骤然惊醒。 “你这个贱人!暖房栽了价值千金的花,也是你配呆的?” 沈幼宜还没缓过来,虚弱撑起身体,苍白的脸满是破碎,我见犹怜。 温氏见她不答,心里火气又上来了。 “狐媚子!就知道装可怜勾引人,来人!马上把这贱人连同她的东西,一起给我扔出将军府!” “是!” 沈幼宜冷了一夜,又磕到了脑袋,浑身又冷又疼,根本来不及阻止。 很快,就听远远传来婆子一声惊呼—— “老太太!沈幼宜房里竟然藏了一千两银票!” 沈幼宜眉心一跳,隐隐不安。 等婆子走近,温氏一把夺过婆子手中的银票:“居然真是一千两!这可够在外头开十个医馆了!” 她将银票扔到沈幼宜脸上:“一个低贱医女哪来这么多钱?说!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不是……”这是秦子墨给她的。 还没等沈幼宜解释清楚,婆子插嘴道:“老太太,这贱人一直跟着将军出入军营,怕不是偷偷动用了军饷!” “我没有偷!”沈幼宜握着银票,再次解释,“这钱是子墨——” “你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偷了军饷,你不说我也有法子来审问!” “来人!上家法!” 温氏一声令下,几个婆子拿着板子走了进来。 “给我打!给我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沈幼宜浑身绷紧,温氏这模样,分明是要打死她! 她强撑着后挪几步,冷声反驳:“按照大豫律法,就算人赃俱获也是交由衙门处理,谁都不准动用私刑!” 温氏冷笑:“我今天就动了!你能怎样?给我打!” 话落,一杖狠狠落下—— “——唔!” 沈幼宜被打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冷冽质问:“这是在做什么?” 沈幼宜虚弱抬头看向入口,只见身着铠甲,英姿飒爽的秦子墨走了进来,停在她面前。 她颤抖着抓住了他的衣角,三年的跟随,叫她本能求救:“子墨,救……” 下一秒却被温氏打断。 “儿子,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偷了一千两军饷还不承认!我替你敲打她,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沈幼宜忙摇头,仰望着男人解释:“不是的子墨!那一千两是你给……” 她话还没说完,秦子墨就踢开了她的手,残忍下令:“私盗军饷罪该万死,母亲打死便是。” 第4章 这一瞬,沈幼宜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凝望着自己爱在骨子里的男人,期许的眸子里一点点黯淡。 “都还愣着做什么了,没听见将军发话?还不把这贱人乱棍打死” 沈幼宜对温氏的杀令无动于衷,只颤巍巍站起来,红着眼凝着秦子墨:“秦子墨,这三年,你可曾对我动过一次心?” 秦子墨厌恶一瞥:“从未。” 轰然一下,沈幼宜扶着花架站稳,却止不住发颤。 三年情意,终究错付。 温氏见着这‘弱柳扶风’的一幕,生怕秦子墨心软,忙插嘴:“少装可怜,说得好像你多有情意似的,不过是看上了将军府的荣华,死皮赖脸不走!” 沈幼宜终于冷冷瞥了一眼温氏。 这个眼神,令温氏感到从未有过的冒犯。 “反了天了!你还敢瞪我!” “来人,还不开给我打!” 就在棍子即将落下之际,沈幼宜却挺直腰杆冷喝:“大豫律法第二百三十八条,官员动用私刑,罪加一等,一律降低品级,严重者永不录用!” “秦子墨,你身为二品将军,知法犯法,是不想要你身上的军服了吗?” 一群人被唬住,不敢上前。 秦子墨亦诧异,没想到在他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沈幼宜,居然还有这份胆识。 “你想怎样?” 至此,秦子墨终于正眼看向沈幼宜,眼中燃起兴趣。 可沈幼宜已经被伤透了心。 她将攥紧的银票丢在秦子墨身上:“拿回你的施舍,我不需要!” “这三年,就当我把鱼目当珍珠,衷情错付……秦子墨,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话落,她满眼决绝,再没有一丝爱意。 秦子墨从小是天之骄子,当上将军后整个边疆更无人跟他作对,他哪里被人骂过是低贱的‘鱼目’? 当即冷下脸,愠怒下令:“既如此,你就该回到自己的地方,不要让我再在廷阳关看到你。” 沈幼宜还没答腔,温氏几迫不及待附和:“就是,要不是将军府收留你,你就是乡野一个乞丐,滚吧!” 沈幼宜听着诽谤,并没有太多情绪。 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他们能伤她,不过是仗着她爱秦子墨。 现在她斩断错爱,还有何惧? …… 半个时辰后,沈幼宜拖着伤走出城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廷阳关高高的城门,只觉得这三年宛如一场梦。 当初她抛弃一切,满怀期待而来,如今梦醒,只剩满身伤痕…… 天地之大,她好像没有地方能去了。 沈幼宜落寞地望着天边的晚霞,缓缓朝前走。 官道尽头,长河落日圆。 就在最后一抹阳光沉下时,大地忽然一阵摇晃,紧接着,一阵咚咚马蹄声自道路尽头,整齐划传来! 沈幼宜举目望去,只见黄昏天际线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匹匹矫健的黑马。 红棘卫一手驱使黑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