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轮番给我磕头,这实在太触目惊心了,原本一肚子拒绝的话,也只能硬生生地堵在喉咙里。 这时,我手心传来湿湿滑滑的触感,我低头一看:正是奶奶让我养大的小花蛇! 可我分明将它丢在了送葬的路上! 也不知它是怎么回来的,此刻泥不溜秋地攀住我的指尖,死活不肯撒开! 10 晚上,我拉开奶奶生前使用的抽屉,捯饬出一堆奇门用具。 结合奶奶教我的口诀,尝试着给自己算了一卦。 算完,我背后冷汗淋漓,这才知道奶奶为何会绝望地吐血! 我果真活不过十八岁! 这和我奶奶算得一模一样! 奶奶说过解卦要动因果,道行浅的必遭反噬。 所以,临死前她一边绝望地说着都是命,逃不过!一边又不肯放弃,拼了命也要给我解卦。 解了卦,她才告诉我:✘ľ 「你十八岁前必须离家!」 「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我看着给自己卜出来的死卦,唯一值得安慰的是—— 奶奶教我的,我一字不落全记下来了。 11 三年后。 我从倚仗奶奶名望的老太孙女,变成了小妤师父,再如今成为他们口中的:妤仙。 于是,我们家里的日子又好了起来。 弟弟上了贵族学校。 妹妹跟着每课时几万块的钢琴老师学才艺。 唯独我,天天点香请神,给人算卦,成了陀螺般的赚钱工具人。 除此之外,我一边细心照顾着小花蛇,一边又算计着怎么才能将它丢掉。 我假借带它出去春游,然后「一不小心」将它滑入池塘。 可惜一到晚上,它又找回来,再次钻入被窝将我缠住。 这种「不小心丢失」的次数多了,它便起了戒心,从此再不肯与我出门。 直到我看见有人炼蛊,心生一计! 将还在熟睡的小花蛇,一把丢进那炼蛊人的毒虫箱里! 由于我动作太快,连炼蛊人都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问我:「你刚才丢的是小花?!」 村里人人都知道,我有一条性格温顺的小花蛇。 小的时候它缠绕在我指尖,如今它大了,指尖缠不住了,改缠我胳膊了。 可以说,小花是村子里的人看着长大的。 炼蛊人不敢置信,他企图打开盖子将它救出来,却又忌惮里面正在厮杀的毒虫,只得无奈地看着我: 「你可知这里关了百来种凶猛毒物?!」 「这样丢进去,它哪里还有活路!」 没有活路? 我心头狂喜! 12 毒虫箱瞬间如天崩地裂般摇晃起来! 可这一刹那,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只要小花一死,那么我奶奶口中忌惮的千年妖物,也将不复存在! 「这么快就不动了?!」 炼蛊人小心翼翼地打开虫箱,没等我凑过去,他就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不停重复着:「它,它……」 「我瞧瞧!」 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探入脑袋的瞬间,一抹狠厉的绿光刺得我两眼发晕! 小花蛇再不是我熟悉的模样了。 它满身血污地立在毒虫的残骸中,仿若傲然群雄。 奈何我一靠近,它就朝我龇牙吐信子,一副气炸了的模样…… 13 「蛊王!」 「炼成了!」 炼蛊人求我将小花卖给他: 「我炼蛊不是害人,蛊王还可以解蛊!你要多少钱,把它给我吧!」 可我哪里还敢当着小花蛇的面再做这样的事。 它虽不会说话,可我知道它心思灵着呢! 我只得推脱了炼蛊人的请求。 从这日起,小花蛇看我的神情就变了。 它不再缠着我,亦不再吃喝,就连我给它抓的兔子也没兴趣了。 我倒是乐得清净。 算算日子,距离十八岁也没几年了。 我得给自己多攒些钱财,以备今后离开家,日子能好过些。 一个月后。 我看见屋子里多了条蛇! 那是一条浑身通透,不掺杂一丝杂纹的小白蛇! 而原先那条小花蛇,却死气沉沉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才忽然想起—— 它这个月不吃不喝,莫非在蜕皮? 嘶嘶嘶的声音萦绕在我脚边,熟悉的触感再次攀上我的小腿。 这一回,它的力气显著变强,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直至将我缠出青色瘀痕,才肯放开。 14 春去夏来。 它生得越发白嫩,皮肤又滑又凉,圆圆的脑袋润如白玉。 燥热难挨的盛夏,偶尔停电的夜晚,我就把它当成凉手宝,盘在腰上消暑。 为了犒劳它,我送了它漂亮的笼子,粉色的干草,还给它买了个蝴蝶结做装扮。 它极讨厌粉色的东西,死活不肯要。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灵机一动,吹蹩脚的驯蛇口哨。 一开始我没什么信心。 但发现百试百灵后,它就索性任我摆布了。 15 时隔多年,我爸再次叫齐了一大家子,将我围了起来: 「爸爸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了,所以想帮你。」 「你看,现在政策好了,隔壁村有人办厂,听说每年能赚个好几千万呢!老爸找你要点,也试试。」 胳膊上的白蛇将我缠了缠,我明显感觉出它的烦躁。 「妤妤,妈也觉得可以,等你爸发达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舒舒服服生个孩子,享受享受好日子。」 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妈!我才十七岁!嫁什么人!」 「好好好,我家妤妤长大了,漂亮了,也会害羞了!」妈妈亲昵地揽过我,目光掠过我胳膊上的白蛇,「你听妈说,妈知道你会解卦,还找到奶奶藏起来的禁术。」 「但这么多年,你只算卦,赚得是不是少了些?」 妈妈声音沉了几分: 「有人托我找你帮忙配阴婚,出价八十万!」 「还有人出价出得更高,问你能不能配蛊虫,就是那种吃下去就言听计从的……」 我背上汗毛竖起!随即打断她: 「奶奶生前不过帮人解卦,却还是遭到因果的反噬,那下场什么样你们没看到吗?」 「何况——我也不能给你们挣一辈子的钱,你和爸爸总不能一辈子泡在麻将馆里吧……」 砰——!一盏滚烫的龙井茶朝我迎面砸来。 我惊呼出声! 可随即,那茶却结结实实地砸在我妈身上,烫得她哇哇大叫。 我爸傻眼了。 他连忙起身给我妈赔不是:「瞧我,我不是冲你。」 白蛇不知何时绕到我颈前,它的蛇尾轻触过来,替我擦去溅在脸上的茶渍。 我爸觉得刚才的事有些邪门,全怪在了白蛇的头上。 「你就是被这东西迷了心窍了!」 我妈烫得龇牙咧嘴,却仍是不忘此行的目的: 「你爸缺钱。」 「那配阴婚的事儿,我已经替你接了。」 「要是你不给配,人家说了不要钱,要命!」 16 没等推辞,一具流光溢彩的黑色椴木棺材,即刻被人抬到了家门口。 他们将棺材盖打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躺在里面,看得出收殓师的手艺极好,将他支离破碎的肢体五官缝合得极其细致。 我妈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撇过头,「这死得也太惨了。」 可我深知,配阴婚本就是有违天理。 何况,有时候算出来,能与死者符合八字,死亡日期又正巧相合的姑娘,几乎没有。 我看了眼白发斑驳的中年夫妇:「请节哀。」 「不过这单我不能接。」 「你们还是抬回去吧。」 17 这一晚我睡得极其不踏实。 梦里,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朝我走来,他的身后跟了一群浩浩荡荡的无脸阴人,这些人拉着聘礼,敲锣打鼓,热闹得有些诡异。 恍惚间,那男子突然朝我贴脸过来! 被缝合的五官让我瞬间想起白天被人抬进家里的死尸! 我在梦里动弹不得。 男子毫无分寸地攀上我的腰肢,那凉丝丝的触感,令我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魇还是现实。 情急之下,我只好默念十字破邪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道金光劈头盖脸地袭来,我总算是醒了! 然而腰间酥麻的凉感,却仍是没有消失。 我惊呼一声,抬手按下开关,白炽灯洋洋洒洒地照下来。 床上,赫然鼓起了一个人形! 我一把拉开被子: 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少年趴在我身边酣睡,一头如瀑般的银发垂下来,将他赤条条的胴体遮去大半。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妖冶的五官上。 少年慢慢苏醒,一双冷艳狭长的双眼惺忪着看向我:「姐姐,抱 ~」 我在屋里急急地巡了一圈后,发现角落里只剩下了小白蛇褪去的空壳! 反应过来后,我慌不择路地朝他丢了个枕头,恶狠狠道: 「你化成人了?!」 「以后不许再到我床上来了!」 18 小白蛇化成人形后,我给他套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衫上街,却依旧惊艳了路人。 他委屈巴巴地蹭蹭我胳膊,缩在我身后:「姐姐,她们都在看我。」 我瞪他一眼: 「你别朝她们笑!」 「本来长得就勾人,还笑,你想迷死谁?」 他朝我歪歪脑袋,笑得不怀好意:「你呀!」 我没搭理他,继续给他置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