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纤细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半空…… 第八章 自重 皇宫,御花园。 宴会过半时,皇帝便陪着太后先行回了宫。 一群官家子弟喝的很是尽兴,醉意也让他们胆子大的忘了规矩。 “此次谢郡主归来,卫侯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喜可贺啊!” “那当然,估计下次喝酒便是喝卫侯的连理酒。” 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惹得谢婉姚满脸羞红。 这时,又有人提议:“何不借此共饮一杯?” 谢婉姚噙着笑意,倾身为季云钦斟了杯酒:“卿珩……” 她的声音软柔,媚眼如丝。 季云钦年少时也曾寻花问柳,面对谢婉姚逾越的举动,他还未觉不妥。 可闻到她身上那股脂粉味时,他突然想起了清淡如水的许兰婷。 她从不用香料,也鲜少打扮…… 季云钦瞥了眼酒杯,直接拒绝:“本侯不喝冷酒。” 闻言,谢婉姚手一僵。 她以为是因为众人的嬉闹让他不悦,便轻触了下他的袖口:“他们的玩笑话,你莫放在心上。” 季云钦不言。 或许是酒太烈,他莫名心头一刺,恍惚间,只觉什么正在离自己而去。 他站起身:“本侯出去走走。” 话落,季云钦转身离去。 天回暖后,御花园中染回了几分绿意,而一株晚开的红梅最是惹眼。 季云钦出神望着梅花,思绪飘回了七年前。 他与许兰婷也是在初春成婚的,而那晚的新房外梅花也开的正好。 许兰婷很喜欢,还曾言:“我要把梅花收集起来做成花包,如此夫君便能日日闻到梅花香味。” 后来,果真做了个花包给他,但他从未带在身上。 至此,她也再没做过。 季云钦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回去时,袖内已装了一小袋梅花。 他才走到假山背后,一阵嬉笑声便传来。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卫侯和许兰婷不过是表面夫妻,成婚七年连孩子都未有。” “那当然,毕竟卫侯唯一爱的人那便只有郡主。” 里面谢婉姚听闻这话,假意揶揄,实则得意不已。 “卫侯不过是看在云大人为救百姓而亡才可怜她,是她自作多情不肯下堂……” 听到这里,季云钦墨眸划过一丝冷厉。 眼尖的上官楠率先看到他,忙轻咳一声提醒众人。 季云钦阴沉着脸走过去,所有人也随之噤了声。 谢婉姚眼底闪过抹慌乱,连忙起身向他走去:“卿珩,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府吧?” 季云钦闻言,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谢婉姚见状,笑意更甚。 郡主府与侯府同一方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了宫。 夜风寒凉,马车停在了侯府外。 季云钦下了马车,目光落在敞开的府门上。 这时,谢婉姚也下车走了来:“卿珩,方才你我之间有些体己话不好说……” 她看了眼月亮,眉目一弯:“不如我们再饮几杯,也不辜负这月色。” 闻言,季云钦直接对小厮吩咐道:“送谢郡主回府。” 谢婉姚愣住,眼底掠过丝不甘:“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能否在侯府先歇息一晚?” “不妥!” “为何?” 季云钦眸光渐沉:“你如今还在丧期,住这会惹人非议。” 丧期? 谢婉姚的脸色陡然一白,手上的锦帕也揉皱成一团:“你我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奉旨成婚的许兰婷?” 季云钦一字一顿:“郡主,自重。” 第九章 梦魇再现 一句自重,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没等谢婉姚追问,季云钦已经进了府。 望着那欣长的背影,她心底泛起丝丝妒恨。 沉香榭。 书案前,季云钦随手拿起一本公文,一封信却掉落下来。 他愣了愣后才想起是那日许兰婷给的,只是自己交给小厮让其先搁到一边。 季云钦犹豫了会儿,俯身拾起打开。 里面露出了三样物件:一封许兰婷亲笔的和离书、一枚他赠予她的玉兰簪和两人大婚时的龙凤贴。 他手微微一颤,呼吸也随之乱了几分。 季云钦展开和离书,上面竟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北国310年,初嫁入侯府,妾想伴夫君岁岁长相守。” “北国313年,夫君征战受伤,妾担心到寺庙诵经念佛。” “北国314年,侯爷凯旋归来,却一面都不愿见我。” “北国317年,得知侯爷有心悦之人,我愿成全。” 最后一句:“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季云钦心口一刺,攥紧了信,这算什么? 他本欲撕了这信,但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良久,季云钦将三样物件又放了回去。 他要等许兰婷回来的时候,亲口问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合上信封后,季云钦也没了看公文的心思,起身走出了房门。 不想恍惚中走到了许兰婷居住的小院。 自许兰婷走后,这个院子再没人来过。 季云钦望着空荡的屋檐,袖中的手慢慢攥起。 许兰婷在时,院门口总会挂只灯笼。 丫鬟说她是怕晚归的他去书房时看不清路。 季云钦眸色微暗,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正房内一片漆黑,冷风吹着淡青色的床幔,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他点上烛火后,才觉心头的压抑感散去。 借着昏暗的灯火,季云钦环顾周遭,目光霎时一震。 内室之中,每个地方竟都贴满了纸条,上面写的都是关于他的日食起居。 他取下一张纸条,指尖轻颤。 “卿珩每日的被褥都要换一遍,莫要忘记。” “亥时,卿珩会看书,要提前备好暖手壶。” “今日不要忘了备好卿珩爱吃的糯米酥。” “卿珩戌时三刻回府,记得在院门点灯。” …… 看着这些纸条,季云钦的心慢慢揪成一团。 许兰婷为何要将这些小事一一罗列站在房里? 烛火摇曳,季云钦缓缓躺下床,摩挲着冰冷的褥面,胸口一片沉闷。 不知不觉,他就这么合衣睡去。 直至惊醒之时,季云钦满头冷汗地坐起身。 他喘着粗气,眼底还有未褪的惊慌和惧意。 他又梦见许兰婷死了…… 这一次梦更加真切,梦里许兰婷死在了湖边,死前还在哭。 季云钦强压下心尖的刺痛,揉了揉眼角后唤来夜七。 “有她的消息吗?” 夜七摇头。 季云钦看了眼外头渐亮的天,嗓音低沉:“你快马去江南,把她带回来。” “是。”夜七就要离开。 季云钦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她要什么本侯都给。” 待夜七走后,他起身行至妆台前,看着木梳出了神。 他不明白许兰婷到底在闹什么,这些年来府中一切事务他都交给了她。 可以说,整个府邸的一切都供她享有,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季云钦不曾知道,许兰婷嫁来侯府七年,吃穿用度皆用自己的嫁妆,从未拿过府上的一分一毫。 十日后。 夜七只传回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字:侯爷,夫人不在江南。 第十章 魂归 自从收到那封信后,季云钦便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 梦到最多的便是许兰婷死在雪中,要么就是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在梦里,他从未见许兰婷笑过…… 五日后。 校场营账。 巡逻完一圈将马交给随从后,季云钦回了营账。 一踏进,他便看到上官楠正等在帐内。 “你怎么来了?” 上官楠拿出几本公文递了过来:“卫侯还是自己看看昨夜批阅的公文吧。” 季云钦接过翻开一看,只见落笔处竟写着:许兰婷! 他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 上官楠看着他未青的眼睑,问了句:“卫侯这是还没把夫人哄回来?” 听到这话,季云钦手一顿:“她才不值得本侯浪费心思。” 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才不会为了个女人低头。 然见他紧拧的眉,上官楠也只是无奈附和:“那今晚便到楼船一聚,我做东。” 季云钦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平阳楼船。 今夜,已是季云钦光顾的第五十天。 也是许兰婷消失在他世界的第八十二天。 再过九天,就是整整三个月了…… 成婚七年,他除了去打仗,从未与许兰婷分离这么久。 就算是在外征战,许兰婷也会让人快马加鞭送来家信。 季云钦还记得新婚后一年的战役,粮仓被丹蚩烧毁,全军断粮三天,外界都传言自己会败。 许兰婷担心之余竟还女扮男装,带着小队人马冒险带来粮食,就为让他无后顾之忧。。 而现在,她好像真的铁了心不回来了。 季云钦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下,没一会酒坛就见了底。 谢婉姚见状,起身让小二又送上来一坛新酒:“卿珩,你平日政务繁忙,如今得空放松也好。” 闻言,季云钦不由得想起了许兰婷。 其他女人都是会顺着他的心意来,而她不同,她不准自己多喝。 她时常说:“臣妾想与夫君相伴到老,夫君要爱惜身体才是。” 季云钦捏紧了酒杯说,想要将许兰婷的声音扫去。 上官楠见他日日这般豪饮,忙劝道:“美酒虽好,可贪杯伤身。” 季云钦充耳不闻,反而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现在不喝,等许兰婷回来便没机会了。” 此话一落,室 |